窗棂外疎影离离,雪渐消融。
阳光映射进屋内,在初念脸上落成斑驳的光影,她睡眼迷离地醒来。
她是怎么回到榻上的?
忽然意识到什么的初念立即拉开锦被,发现自己是穿着衣裳的。
吉祥昨晚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府中无女使。”
“姑娘醒啦。”
门外走进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姑娘,一双圆圆杏眼显得无辜可爱,脸颊微胖。
“姑娘的脸怎么如此红,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初念躲开她伸来的手,警惕道:“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叫小予,是大人特意买来伺候姑娘的,昨夜可是惊险呢,幸好大人及时将我带了进去,不然姑娘差点就溺在汤池子里了。”
小予直接扔出一连串的解释,听起来毫无破绽。
许是看小予说的有鼻子有脸的,初念透着酡色的脸颊渐渐恢复白皙,将方才脑子里想的那些摒弃掉。
用过早膳后,时聿便来了,身后还跟了一名大夫。
一番诊断后,一碗散着浓浓苦味的中药便摆在了她面前。
“喝下去。”
时聿指关节敲击桌面,示意她不要磨蹭。
“这药太苦了,我闻着就想吐。”
初念从小便讨厌苦味,每次都要趁下人不注意偷偷倒掉,可这次时聿竟要亲自监督她喝药。
“你不是怕苦,你是想拖延时间吧?”
小心思竟被他轻易看破了。
“当当然不是,依大人的性子,就算七日后我爬不起来,你抬也是要将我抬去取证据的。”
初念觉得,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时聿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玉条酥。
那是她以前最爱吃的,甜而不腻,丝滑弹牙。
他居然还记得。
“现在可以喝药了吧。”
他语气不轻不重,分不清喜怒,“快些喝,我还有公务在身,没空看你磨蹭。”
买玉条酥给她,也只是为了让她别耽误时间吗
“我喝。”
她咬了咬牙,捏着鼻子将药猛灌了下去。
“呕——”
汤药苦涩辛辣,激得初念差点全吐了出来。
她趴在条案上缓着神,背上突然多出一只温暖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那手骨节苍劲,似乎和那双在悬崖下托住她的有些相似
难道那天汤池里
初念一个激灵,跪坐着后退了几步。
“怎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时聿无波无澜,可她总觉得瘆人。
外面传来吉祥的声音。
“岑公子,我家大人尚在歇息,容我通传一声。”
初念细指猛地收紧,她没有听错。
外面的人,是中书令之子,也是与她有过婚约的。
岑中云。
吉祥进来通传,时聿示意吉祥将一扇屏风挡在条案前。
条案后,初念慌了神,只想逃离,却被时聿拽住。
“跑什么,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岑哥哥吗?”
不,她不能在这里出现在岑中云面前。
门‘咯吱’一声开了。
岑中云身量甚高,一身鸦青湖绸锦袍称得他气宇轩昂。
他进门隐约看见屏风后的时聿,和一个女子的背影,屋子里还充斥着中药的苦辛。
“时大人还有心情狎妓,初伯伯于你有知遇之恩,如今他的女儿下落不明,你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狎妓?
岑中云的语气不敬,时聿却不恼,反而一把将初念搂入怀中。
初念被迫趴在时聿大腿上,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沁人心脾的冷柏香。
“岑公子有空来我这儿说教,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
岑中云被怼得无言,当日国公府被抄,他带着人马去救初念,却被他父亲以命相逼拦截,最终被拖回了府中禁闭。
他的确没有资格来指责时聿。
岑中云不由放低了态度:“初家女无端失踪生死未卜,恐落入贼人手中,玄机营最擅追踪,想必寻一个弱女子是轻而易举。”
贼人?
他忽然跪了下去,又道:“恳请时大人,找到她。”
这一跪,是高门对寒门的匍匐。
时聿嗤笑一声:“岑公子觉得会是谁掳走了她呢?”
“镇国公府树大招风,觊觎初家女的腌臜泼才不在少数,所以请大人严查。”
时聿:
初念抿紧了唇,伏在时聿腿上的手不由扣紧了一些。
岑哥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愿意为她对时聿俯首。
他心里一直都是记挂着她的。
时聿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抬起她下巴,低声道:“怎么,这就心疼了?”
她眼角泛红,却不敢出声,只用力掐着他的大腿。
可她的力对于时聿而言不过是小鸡啄米,伤不到他分毫。
“我会找到她,”时聿挑眉,“玄机营替圣上办事,抓捕初家女本就是分内之事,但找到她之后,必然是送她入宫为奴的。”
他知道岑中云今日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