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存看到沈雪禾神思不宁的样子,也没有多少食欲。
对于盛弈受伤这件事情,他太幸灾乐祸了,以至于话出口的时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
那沈若云再怎么不好,也是她娘子一同长大的堂姐,也有着相伴多年的情分。
回来的路上吹了十来天冷风,把脑子都吹没了,吃饭说这些,简直蠢透了!
与他们二人的食欲不振相反,盛砚手扶小碗,吃得津津有味。
他任性归任性,却不喜欢从头到脚都被伺候精细妥帖。
他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才不要学那种小儿做派,吃个饭都要别人喂。
“老师,给我夹一个狮子头,我够不着。”
见盛砚刚到他们家就表现得这般自如,陆存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道:“你父王受伤晕倒了,你不担心?”
盛砚就着汤把饭送下去,口齿清晰地说道:“我父王说了,关心人的话当面说才有价值,等见了父王我自然会表现得很担心。”
“我当着你的面再怎么担心,对我、对父王也没用啊!”
“人的想法又不会全写在脸上,再说了,我虽没有愁眉苦脸,但也没有兴高采烈,老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担心呢?”
陆存点了点他的额头,“伶牙俐齿。”
他只是问了一句,这孩子就突突突说个没完,也不知像谁。
“明日我就带你去看望你父王,记住你说的话,我不希望我的弟子被外人指责不孝。”
盛砚“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意陆存对他的不信任。
“那我能带着小雪团去吗?”他抬起了手。
陆存制止道:“吃饭不要碰猫!”
“雪团是只懒猫,它是不会跟着你走的,你要是抱得动它,那也行。”
“我要让我奶娘抱它!”
“你奶娘只负责伺候你,不负责伺候猫,你要是抱不动就算了。”
“我就要,我就要!”
“……”
“……”
吃过饭,把盛砚安顿好以后,陆存感觉从里到外的累。
这孩子就是欺软怕硬,瞅准了他净折腾,丝毫不顾惜他们师生之间的情谊。
也不知道新的官职什么时候下来,他想尽快、立刻入职!
……
次日,盛弈脱离生命危险,被送回了王府。
陆存和沈雪禾得知这一消息后,很快就带着盛砚前来看望。
沈雪禾主要是来看望沈雨茗的,盛砚是来表达对盛弈的孝心的,至于陆存……
他是谁都不想见但是不得不陪着过来一趟的,进了王府的大门,就在庭院里闲逛。
沈雨茗看起来依然如往常一般温婉得体,沈雪禾却能隐约察觉到她内心的焦躁。
她安慰道:“姐姐,王爷既已脱离危险,好生照料便是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叶大夫说过,年轻人精血旺盛,伤势恢复得也快,更何况王爷一向身体健康,想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沈雨茗只是笑了笑。
她何止是担心,内心仿佛被烈火肆虐着,久久无法平复。
皇帝对外隐瞒了盛弈的病情,她再怎么烦恼焦躁,也无法倾诉出来。
想必在皇帝选定新的继承人之前,他是不会公布这件事的。
盛弈不仅能作为不立储的挡箭牌,没准儿还会成为新储君的磨刀石。
建安帝着实老谋深算。
今天一大早,他便亲自召见了她,言语温和而含蓄,实则是暗示她应逐步退出朝堂事务。
她好不容易做出了一些成绩,在朝堂中有了一席之地,他就这么三言两语让她放弃?
说得好轻松啊,连个弥补也不提。
这个时候放弃?
沈雨茗不甘心。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却始终压不下这口气,降不了这个火。
这个时候,沈雪禾听到内间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想必是盛弈醒了。
“姐姐,王爷已经醒了,在和砚儿说话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就不进去了。
以盛弈对她的感情,她进去算怎么回事。
沈雨茗:“过会儿吧。”
进去有什么用,当着儿子的面商议夺权吗?
她现在没耐心也没心情表演什么夫妻和睦,就让他们父子好好相处吧。
毕竟,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有多少了。
沈雪禾抿了抿唇,犹豫地说道:“姐姐,我知道堂姐做错了事情,她罪有应得。”
“但是她精神有问题,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能不能让她生前最后见一见家里人,二叔二婶还不知道吧。”
沈雪禾觉得沈若云是太孤单了,才会突然发疯伤人。
昨夜梦见沈若云留恋的眼神,沈雪禾一晚上没有睡好。
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真正的、完全的、彻底的消失。
好像不做些什么,就对不起她一样。
心里慌慌的。
沈雨茗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禾禾,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林晚晴,与我们沈家没有任何瓜葛,沈若云因突发恶疾早已离世,二叔和二婶甚至还为她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