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砚的眼睛乌溜溜的,又圆又大,充满孩童的天真无邪。
建安帝动了动嘴,还是没说出把他送出去的话。
他俯身摸了摸盛砚圆圆的小脑袋,“砚儿真乖,话说得可真清楚。”
“你多大了呀?”
“母妃说,我马上就两岁了。”
两岁啊,倒也不至于天天哭哭嚷嚷。
算了,既然想不到合适的妃子,那就先留在这里吧。
这孩子看起来实在太乖巧可爱了。
建安帝见过的小孩儿太多了,但是头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还这么亲人,不免有些稀罕。
就一个小孩儿而已,谁还敢揣摩自己的想法不成。
建安帝一向对盛弈不甚亲近,想来也不会有人误会他是因为看重盛弈才养他的儿子的。
“张秋实,让他暂时住在侧殿,该安排的都安排上。”
“是,陛下。”
——
沈雨茗伤心吗?
不,她很高兴。
她确实舍不得盛砚,但是盛砚跟在建安帝身边,对自己对他都有好处。
她并不是母爱泛滥到没有脑子的女人,除了沈雪禾以外,她的头脑中有两个字格外地大——利弊。
盛砚长得像沈雪禾,粉雕玉琢,再加上年纪小,说话慢吞吞,软软糯糯的,除了盛弈这种冷漠自我的人,哪怕是其他王妃见到他,心中也只有喜欢和羡慕。
建安帝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雨茗蹲坐在地上,摆弄着盛砚的拨浪鼓,笑出了声。
陛下这个惩罚,那可太合她心意了。
听闻消息后前来安慰的盛弈:阿茗莫不是疯了?
所有人都以为沈雨茗会对盛砚的离去伤心垂泪,包括盛弈。
盛弈从未见过这样毫无仪态的沈雨茗,哪怕是刚生完孩子,沈雨茗也总是仪态端庄的。
他从未关心过自己的孩子,这就意味着盛砚自出生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沈雨茗在操持。
沈雨茗把孩子养得健健康康的,快两岁了还没有生过一次病,其中花费了多少心思,盛弈一想便知。
“阿茗,你若是想养孩子,可以把……李侧妃的女儿抱过来养。”
男子总是会以为,女子会因为感情丧失判断力,尤其是母子之情,可是很多女子并不是这样的,比如沈雨茗。
男子中有感情至上的人,女子中自然也存在理性至上的人。
在沈雨茗的心里,她的理想比一时的母子亲情更加重要,她依然理智、清醒、野心勃勃。
沈雨茗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放下了拨浪鼓,抬眸看向盛弈。
呵,李侧妃的女儿,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女儿一样。
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你的女儿三岁了,至今还没有一个名字。
沈雨茗的眼眸柔情似水,从来没有人能透过她迷雾般的柔情,看到她眼底的清明。
盛弈亦是如此,他蹲下身,温柔的抱住沈雨茗。
“阿茗,委屈你了。”
“妾身并不委屈,这是件好事,为了我们的大业。”
盛弈听着沈雨茗的柔和而坚定的声音,握了握她的手。
“阿茗,我绝不负你。”
这是能帮上他的女人。
这是和他有着共同目标的女人。
所以,这是与他并肩而行、携手一生的女人。
——
云心阁。
沈若云知道李容琴生下一个死婴后,心情颇好。
她摆弄着自己新到手的头饰,很是轻快地问道:“那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回主子,听说很是虚弱,到现在还没醒。”
沈若云失望地放下手中的发簪,李容琴竟然只是身体虚弱而已,她运气怎么这么好。
上一世她可是吃偏方吃坏了身子,缠绵病榻几年后就死了。
自己这般,反倒是救了她一命,甚至还让她短暂体验了一番做母亲的感觉。
救了李容琴,这可实在令人恶心。
沈若云自然是没有把那个本不该出生的死婴算在自己身上,本就不该存在的孩子,死了就死了吧。
沈若云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这几日头发终于不掉了,可是发际线整个后移,无论梳什么发式都不好看,只能用眉粉修补。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描补都没用。
沈若云伸出手,握住置于一旁的茶杯,“砰”的一声,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重重地砸在地面,瞬间化作满地狼藉的碎片。
沈若云厉声喝道:“还不快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
“是,主子。”
下人战战兢兢地跪下来收拾,头都不敢抬。
可是这种级别的宣泄,远远不足以抵消沈若云旺盛的心火,她想看别人痛苦的表情,听他们的惨叫和哀嚎。
沈若云觉得自己要疯了,这种下贱的人她都不能动,她算什么主子!
尖锐的指甲嵌进掌心里,她的眼中发着森冷的光。
沈雨茗,风水轮流转,你等着。
——
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