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亿年前,整个青藏高原、四川盆地,都还处在冈瓦纳古大陆的广阔海洋之中。
直到后来,欧亚大陆板块被印度次大陆板块俯冲撞击后。
制造出了全世界最为高大的珠穆朗玛峰,同时也在高原的边缘,制造出了世界上挤压最紧、压缩最窄的复合造山带。
从成都府西北方向开始,一片片连绵不绝的山岭,就是地球在这场浩浩荡荡造山运动中,留下的痕迹。
岷山、邛崃山、大雪山、三神山、芒康山、梅里雪山、怒山等等。
岷江、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沧澜江、怒江等等。
几乎每座山脉间,都孕育着流速极高、落差极大的大江大河。
这些天险,要远比秦王军之前踏足过的险地,还要惊险上数十倍。
在它们面前,即使是京城作为依仗的长江天险,都显得那么乖顺。
“小心脚下,别掉下悬崖去!”
“抓紧自己身前人的背包带!”
各级军官们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传荡,惊起一群又一群的飞鸟。
一个月前,大军出征所需要的全部物资,都已经准备完毕。
段廷彦也终于等来了,秦王命他出征南下的命令。
得益于提前做好的道路侦查,开辟好的后勤补给线。
秦王军一开始的行军路线,非常迅速。
上万人马从成都府的驻地出发,仅花费三天时间,就跨越四百里距离,到达四川盆地边缘的泸州。
然后行军速度直线下降。
到现如今,甚至每天前进距离,已经不到二十里。
原因无他,过了泸州,就进入大西南层层叠叠、反复曲折的十万大山中。
大军在山道上前进一百里,但是在地图上一测,直线距离仅仅前进十几里!
望山跑死马,在这里不再是一句空话。
而是成为秦王军如今的真实写照。
无论是故元还是更早之前统治此地的两宋,都不曾对西南进行过大规模的开发。
因而山岭之间,大多数时候只有一条一人宽的小道,可以通行。
甚至很多时候,连山道都没有。
秦王军需要自己在山崖上开辟出一条可供前行的栈道来。
“段帅,统计出来了。”
参谋快步跑到进行队列的最前头。
在那里,是整个南征大军的指挥中枢。
“今日掉队者三人,已派专人往后排查。”
“被蛇虫鼠蚁咬伤者二十二人,军医正在全力施救。”
“除一人是被银环蛇咬伤,正性命垂危外,其他人尚无生命之忧。”
“不过咱们有几辆大车,因为山道狭窄,不慎掉下山崖,上面的粮食、弹药全部损失掉了。”
因为西南特殊的行军环境,段廷彦特别要求每天行军结束后,都要进行人员和物资的清点工作。
对一般的卫所军来说,这是一项很难做到的任务。
卫所兵们大多没有太高的战争积极性,也就很难将全部损失统计出来。
只有像天子亲军,秦王军这样的精锐部队,拥有较多的各级军官、士官,才能够在短时间内统计出来各项情况。
“物资损失之事,我等早有庙算,不足为虑。”
段廷彦坐在一把简易折叠马扎,目光深邃道:
“驱虫粉各部队可还充足,有无需要特殊补充的?”
“西南毒虫毒蛇众多,此事不可小觑。”
秦王军停留在成都府的半年时间,除了等待各种武器装备之外。
就是预备防治毒虫、毒蛇的药粉、草药等等。
同时也是给部队内的军医,做一些紧急的简单培训。
当然,军医们能够发挥的作用并不太大。
只能够按部就班,给病患敷上药膏。
至于病患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他的命。
有时候因为军医治疗失误,不少病患的手脚最终都坏死,只能无奈锯掉。
从此成为一个残疾人。
不过士卒们倒是对军医心怀感激。
毕竟好歹是活了下来。
秦王军也善待自己这些伤残的士卒,退伍的时候能够拿到一大笔钱不说。
还能够优先安排一些活轻钱多的工作。
军事技能过硬的,还能够在士官学校中谋到一份军事教员的职位。
“各个百户都还不缺驱虫粉,不过大家对行军艰辛的抱怨这段时间多了不少。”
参谋翻了翻自己手上的记录本:
“不过这些人大多是新兵,和咱们一起参与过北伐的老兵,都没有抱怨什么。”
段廷彦率领的这一营士兵,是由原先的老一营扩建而来。
老兵数量不少,能够有百分之二十。
他们全部参加过北伐蒙元之战,对大兵团战争的残酷有充足的了解。
和几十万人马在草原上血战比起来。
这点跋山涉水的苦,根本不算什么。
只有没有真正经历过血战的新兵,才会觉得行军辛苦。
即使他们已经打过几场仗,在平羌之战中也砍下过几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