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确府邸,蔡涓正在向着这位权倾朝野的新党领袖,诉说在李府中发生的一切。
“这么说,他是故意表现出来很粗俗,胸无城府的模样?”蔡确整理了一下衣摆,话语有些不自然。
蔡涓点头:“父亲,他会不会是看出来,您故意用它吸引旧党人士的目光?”
“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蔡确点头:“这个人很机灵,这次替为父挡了一次灾,你说举荐他做什么官职何事?”
蔡涓不明白,问道:“父亲,您位高权重,为什么非要说是这从六品的小官为你挡了灾祸?”
蔡确眼里有些失望,却还是解释道:“太皇太后废除免行钱、停止修缮东京城城防的时候,直接绕过了朝会,门下中枢没有一个人听到消息,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就算你觉得这个不危险,为父在朝廷之上,为官多年,亏得有王相公赏识,提拔我上高位。
可从太皇太后废除免行钱以后,我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些官员,被贬了多少?
为父甚至听到风声,太皇太后要下诏召回被贬洛阳多年的司马光!
如果不是李仁这边出了事,遂宁王遇刺
身亡,恐怕你我父子现在早就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了。”
蔡涓额头上冷汗直流:“司马光……他有那么可怕吗?”
“不可怕。”蔡确说的很冷静,蔡涓正要松气,却听到蔡确补充了一句话:“他致命!”
蔡涓冷汗流的更厉害,蔡确却已经转过头,看向了院落中的花草:“说说看,把他提拔到那一个位置更合适?”
蔡涓明白,自己已经领悟错了很多意思,如果这一次在说错的话,那恐怕……
他斟酌了片刻,心中想着朝廷上的这些官职,可想了一遍以后,却发现什么都不合适李仁,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那一个官职更加适合李仁,最后急得是冷汗直流。
“三日前,金明池边上隆恩县县令受贿的事情被举发,隆恩县正缺一个县令,你觉得把李仁安排在这里如何?”
蔡涓汗水流的更快:“这是朝中大事,孩儿怎么敢断言?”
蔡确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下去吧,多看些书,切莫忘记你祖父时,家中贫寒,几乎无粮,将我兄弟几人喂养长大!”
蔡涓拱手,退了几步,走的更快。
蔡确看到这一幕,
心里更加叹气,回到梨木桌子边上,提笔沉思了片刻,开始写到:
“臣确言:金明池为皇家园林,自太祖皇帝时,率属隆恩县,然前人隆恩县县令贪墨不法,致使皇家园林污秽不堪,金明池池水提笔可书文字,遂而举宣德郎李仁,为隆恩县县令!”
写完以后,他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实乃纯良之徒,可若想往上走,怎么可能不在地方做事?外调做出政绩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若是将你调得远了,难免让官家忘记了你,希望你能懂得老夫这一番诚意。”
诏令下来的速度极快。
李仁在第二天就接到了诏令,弄清楚隆恩县在什么地方以后,李仁想了一会儿,心中自语着:自己是不是该给蔡确送一份大礼?
斟酌片刻,却又觉得如果自己过去送礼,只怕会太直白,毕竟蔡确这一次是依靠自己才渡过了这次的困难。
林冲升官,李仁没有过去庆贺,为的是避嫌,毕竟林冲驻军在这里,就是为了监视大汉商会的。
这道理和金明池驻扎的五千水师监督万财楼一样。
不管他们怎么闹腾,只要不出万财街的地界,水师
可不会闲着没事去理会这些杂事。
算着假期,不足十日时间,李仁觉得自己是时候去送李复圭一程了。
这一次,不再是馊饭,而是绿江南大厨在李府厨房现做的炒菜,若不是青椒方才开花,他还真是想做一个青椒炒肉请李复圭馋一馋。
走出庭院,看着已经长出墨绿色植株的土豆,李仁驻足停留了片刻,然后吩咐杨志和王舜臣两人拿上食盒,直奔开封府而去。
李仁没有什么好避讳,所以直接以常服进入天牢,穿过狭长、两边都是高墙走道的时候,李仁心里忽然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某一天失败了,会不会也关在这里?
这般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便直接消失不见了。
“是你——”李复圭已经有些不成人样,可看到华丽衣裳,站在牢门外的李仁,却还是猛地爬了坐起来,披头散发的看向李仁。
“是我。”李仁轻轻道:“听说就是这两天,你就要被砍了。”
李复圭靠着土墙,双手拉开遮住脸的灰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是啊,就快上路了。”
“我给你送饭来了。”李仁抬了抬手,杨志把食盒打开,一碟一
碟的菜顺着缝隙递了进去。
李复圭本以为又是馊饭,这时候倒显得是有些惊喜,缓缓地朝这里人这边移了过来。
李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腿已经彻底废了,上边的肉全部烂掉,正在冒着浓血,可李复圭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本来昨天就要来看你的。”李仁看着狼吞虎咽,连筷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