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成算,张嬷嬷当即让春桃叫了个小厮过来。
“你回府一趟,回禀夫人,只说让她不必多虑,二小姐言行无状、举止粗俗,难登大雅之堂。虽说如今心思多了些,可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另外,你将这两页纸带回去给夫人,夫人一看便知。”
小厮接过后,仔细收好:“是。”
红缨在一旁忍不住道:“可是舅母,之前二小姐确实为郡主誊写了经文……”
张嬷嬷思量片刻:“这事说不定另有缘由,你仔细想想,她既无人教导,又没有书可读,更没笔墨纸砚可练,怎么可能会你说的那种失传已久的篆书。”
张嬷嬷的反问,让红缨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几年,她一直跟在沈舒意身边,虽然并未尽心服侍,却也一直盯着她的动静。
沈舒意连生计都是勉强维持,怎么可能会凭白写的一手好字。
“我看,是她请了高人或者机缘巧合下,寻了法子。要么,那经文兴许并非她所写,而是她从哪里得到的样书。”
张嬷嬷颇为认真的分析着,根本不认为沈舒意真的有那份本事。
红缨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不那么踏实。
可若让她说个所以,她又实在说不出来……
“好了,不必担心,你且看她平素行径,虽无大的差错,可很多举止并未恪守礼仪,夫人若想收拾她,倒可以趁此机会派个人来教教她规矩。”
张嬷嬷这般说着,又看向小厮道:“你同夫人说,只说依老奴之见,二小姐急需聘请两位嬷嬷教导规矩,以免丢了尚书府的颜面。”
“是。”
小厮离开后,张嬷嬷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她所说的嬷嬷,自然不是她这等奴婢,而是宫里退下来的嬷嬷,世界小姐,多会请这些宫中的老人来教导规矩。
只不过,至于教导的严格与否,还要看主家的态度。
夫人素来视沈舒意为眼中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时,必会有好戏看。
什么小姐主子,还不是一样要孝敬她张嬷嬷?
*
沈舒意关上房门后,让玉屏又沏了壶茶。
她坐在榻子上,倒了两杯茶后,温声道:“来者是客,公子何不出来一聚。”
玉屏愣了几秒,下一瞬,便见少年自房梁上落下。
沈舒意抬眸打量起来人,少年肤色微黑,五官硬朗,颇为俊俏,虽然年岁不大,却格外沉默挺拔,自有一股少年侠气。
“江公子的伤可是无碍了?”沈舒意温声开口。
没错,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江连的哥哥江漓。
“多谢姑娘相救,姑娘怎知我藏身于此?”少年目光灼灼,直视着面前的沈舒意,带着抹打量。
沈舒意温声道:“之前在院中你曾试图将两名小厮引开,见两人并未离开,我猜你便会到房间内等我。”
江漓沉默片刻,再度道:“那日承蒙沈姑娘救了我和江连,今日专程来此道谢,沈姑娘若有所求,在下自当竭尽所能。”
沈舒意杏眸直视着江漓,陷入沉思。
她是真的心动……
没错,毕竟她如今手里无人可用,而眼前的少年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样一来,未免成了挟恩图报,终究有违初心。
沈舒意叹了口气,温声道:“我别无所求,江公子的伤若是恢复的差不多,还是带江连尽早离开。”
江漓愣了几秒,沉默半晌:“我不能走。”
沈舒意顿了几秒,再度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年,可这一打量,便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不等她开口,江漓便跪在地上,看向沈舒意道:“我想将江连托付给小姐,作为回报,我愿替小姐做三件事。”
沈舒意没做声,盯着少年那张清瘦的脸庞,若有所思。
她没开口,江漓便不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晌,沈舒意才道:“姜延虎是你什么人?”
下一瞬,少年瞳孔紧缩,猛的抬头看向沈舒意,一双沉静的眸子,晕染开一片红意。
是了,原来他不姓江而是姜。
江漓一手握着手上的剑柄,眼角猩红,喉结微动,盯着沈舒意的目光宛若一匹野兽,似在挣扎着该不该拔出这把剑来。
她怎么会知道?
他查过她的身份,尚书府被排挤的嫡出小姐……
江漓知道,他该杀了她灭口,否则,早晚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可,她救了自己和江连的命。
沈舒意的视线掠过少年的指节,他手指紧紧摁在剑柄上,指尖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和隐忍着。
沈舒意在等,等他自己做出抉择。
玉屏看着这一幕,则是屏住了呼吸,下意识靠近沈舒意身侧,试图将她护住。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冷凝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后,江漓落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他沉默着起身,仍旧警惕又戒备的看着沈舒意:“你怎么知道?”
沈舒意没理会他眼里的戒备,起身走到窗前。
为了避免外面的小厮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