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她泪意汹涌,似乎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钟佩兰有些无措地拿着帕子给她擦泪,忐忑了许久的心却诡异的安定下来了。
“妈妈”这个词大多是六岁以下的幼童喊母亲的称呼,钟知禹还没走丢前刚好六岁。钟佩兰红了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隔了十年又听到钟知禹这样喊她,脑中封存的记忆、不愿触及的悲痛骤然清晰,钟佩兰抱着哭成泪人的女儿,感受血脉中在此刻引起的共鸣。
钟佩兰和现世的母亲同名同姓,甚至是面庞都十分相似,昨天忽然穿越的无措,宴会上的委屈,在熟悉的人面前一刹那爆发。
无关伤感,只是想到哪怕穿书了也有妈妈陪伴,好像前路怎么迷茫都不会崩溃。
哭到意识回笼,钟知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感觉母亲像是在……梦里见过一样。”
“怎么喊我自然是都可以,不怕别人笑话,妈妈就喜欢听你这样喊。”
钟佩兰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了十年才找回的女儿那么合自己的心意,这是一种是对养女从未有过的心疼和欢喜。
本以为是自己没有女儿缘,谁曾想见到钟知禹第一面就有种命运的满足感。
是冥冥中缺失的东西终于找回般的喜悦。
“你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
就像我见到你第一面一样,从骨子里就喜欢。
钟知禹听母亲讲两个哥哥从未停下寻找亲生妹妹,一个跟着行商四处游荡,另一个跑到边境做出一番事业。
“你舅舅在西南茶山、盐井那边一直在找,本以为人贩子拐了你会往南去,你大哥也一直注意着苏浙那边与你同龄的,谁想你被士家带去了黑河雁城。”黑河民风淳朴彪悍,鲜少有拐子买卖小孩的生意。
钟知禹没说在原著里,杜家也到京中打探消息,哪家都不缺孩子。更没扫兴,去找不痛快提养女陈紫衣的事。
“我……很期待见到哥哥。”钟知禹垂眸,掩下眼底的沉思。妈妈是另一个时代的妈妈,那哥哥呢?也是她的哥哥吗。
她咬字很清晰,哪怕在雁城长大,也没有染上那边的口音,好像真的很期待见到哥哥。
吃过饭,钟佩兰又喊来人为她量了尺寸,先定下了五六身衣裳,都是当下时兴的款式。
“这成衣铺子契书,一会让弄溪给你拿来,出面经营的掌柜签下的契书也一同给你。这间连着邻间的首饰铺子你先学着看账本,不懂也没关系,阿娘慢慢教你。”
钟佩兰心疼地摸了摸钟知禹的脸,“吃得像是猫食一样,怪不得那么瘦。铺子给你也别有什么负担,以后账上赚了是你的,赔了阿娘往里垫,以后出去玩手里有钱也有底气。”
钟知禹知道这东西不能拒绝,是来自母亲的愧疚补偿,只有好好收着才能让亲人安心。
她点了点头,嘴里还含着钟佩兰刚喂的云片糕,说话有些含糊:“阿娘可要多教教我。”
钟佩兰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又把挂在脖上藏在衣服里的玉坠拿出来,摆正了又塞回去。
“小鱼,还记得小时候想给你挂个长命锁,金锁银锁都不喜欢,单单一眼挑中了这个,就一直挂着了。如今又是借着这个‘信物’找回了你,想来这是你们的缘分。”
玉葫芦里只刻了半面的红色小鱼像在葫芦里游动,钟知禹总觉得那条鱼又红了不少。
“小鱼,真好。”钟佩兰眼角带着泪笑着,笑着笑着就偏过头去悄悄抹掉泪花。
“妈妈……”钟知禹忽然被喊小名有些羞耻,但是尝试着和这个世界的妈妈撒娇,“妈妈,这个好吃,还有吗?”
“有,当然有,还有另一种口味的。”钟佩兰忙不迭让人又摆上了一盘云片糕,和一盘放了核桃的绿色云片糕。
“在京城做的味道还是差了点,等你舅舅再过几天进京,再问他要正宗的。”钟佩兰噙着笑看女儿吃家乡的特产,心里是无限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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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陈收,你就是这样给我看女儿的?她才刚被找回来,你就要她嫁人?”
钟佩兰声音猛的抬高。得知钟知禹要嫁废太子,她把正喝着的茶水往桌上一摔,叮叮当当地响。
“佩兰,你先冷静,楚王殿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选择?”
“这是小鱼自己选的,更何况,我们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还有紫衣……”陈收下意识辩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