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学峰和余教授并排坐，李燕坐在高学峰下首，刘燕来的时候李新月则将她安排在余教授的下首。
“坐。”难得的是，余教授这老头儿居然对刘燕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还替她移了移位置。
都知道余老头性子古怪，没想到还具有绅士风度。
“谢谢。”刘燕看着这老头儿的笑和动作心酸不已，好多年了，她第一次得到一个男人的关心，还是一个不熟的男人。
刘燕想着当年自己犯的蠢就想给自己两耳光子。
最近这段时间，苹儿看书的时候她就看看报纸。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落后好多年了。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自己没有上进没有学习。
甚至，好多字都快不认识了。
“刘燕，吃，这是你最喜欢的鱼。”李燕将菜转到她面前：“我是比较喜欢吃这里的蒸鱼的，味道鲜嫩。”
“嗯，好吃。”刘燕也想说喜欢，可是她没资格喜欢啊。
她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这么吃一顿呢。
“来，喜欢就多吃点。”余教授突然间给她挟了一筷子，一小半条鱼就送进了刘燕的碗里。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刘燕的脸这次是真红了。
李总眨巴着眼睛，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秘密？
李燕和高学峰也相视一眼，这老余……好像有点不对。
这两人，也就是一起吃过两三次饭啊？
这是什么感情？
同情，还是……
好了，李总觉得有必要认真研究研究。
“刘阿姨，在这儿上班还习惯吧？”李新月问。
“习惯，苹儿还升了领班了，她说加了工资，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刘阿姨客气了，钱苹很有潜力以后会很有出息的。”李新月不是安慰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再过两年，等你小女儿上了大学后你就可以退休了，不用再打工了。”
“那可真是……”刘燕几乎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真的可以吗？
“你回去看过你父亲吗？”李燕问。
其实马燕说过，刘燕去看了自己的父亲，也给老人说了自己已经离婚的事了。
老人不仅不气，还说早该离了。
当然，最后父女俩还是相视流泪了。
“我是真的伤了我爸的心了。”刘燕鼻子发酸：“年轻不懂事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众叛亲离，自己差不多三十年的青春和光阴就耗费在钱家了。
给她生女，生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落了这般结局。
“谁没个年轻的时候，谁没个犯错的时候。”余教授看向她叹了口气：“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不也回头了吗？以后好好过自己日子就好了。”
这语气，是教导自己的学生。
“对，好好过。”李燕觉得这话题该换一个了：“咱女人啊，就是该对自己好点。今天和新月去逛了一下商场，发现年轻真好。好多漂亮的衣服都不适合我这个老太婆了。”
“那也有适合你这个老太婆的啊，你买啊。”高学峰道：“我生了一场大病后也想通了，人这一辈子啊，也别太让自己受委屈了。能吃吃能穿穿，仔细想想，又能吃得了多少穿得了多少？”
“老高这是有看破红尘的味道？”余教授笑道。
“不是，看破红尘，是看清了生活。”高学峰哈哈笑道：“你是不知道生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种味道。那会儿什么年少时光，什么事业什么的都与自己无关，就想着能利落的下地走几步，能吃点想吃的饭菜……可是，不行啊，那刀子在你身上割了一刀呢，动不了。也不能吃，肠肠肚肚没理顺，吃了要出事……”
李燕听到这话眼角都红了，老高从来不是一个
示弱的人。
从他生病这两年多，一次都没提起过。
每一次别人说病他都乐呵呵的回应着，总说没事没事，小菜一碟，吓不倒他。
今天听听这才是他的心里话罢。
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老高啊，我虽然没动过刀，但是你说的那感受我有过。”余教授长长的叹息一声：“我不是躺在床上，我是困在五楼的屋子里，就像是坐牢。”
“余伯伯。”余老头儿想起了他生命的时候。
“丫头，你让我说。”余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呢。幸好有老苏，有新月这丫头，是他爷儿俩让我又活了过来。”
余教授就边吃饭边说他那时候的惨状了。
“真正说起来，我俩是有同病相连的经历，以后就是铁哥们儿了。”
“谁说不是呢，咱哥俩好，丫头，是不是该喝点酒啊？”
“啊？”李新月看着两个老头儿，原来是凑在一起要酒喝。
“喝点吧，别贪杯，喝两口。”让高学峰意外的是这次松口的是李燕：“服务员，拿一杯酒来。”
“好的，请问什么酒。”
“茅台。”李新月道：“多拿几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