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僧说完,低头陷入了深深懊悔,悬空的小女娃嫌弃得翻了个白眼,没再闹腾。
四周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安静得甚至有些尴尬,
江愿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接,只得道:
“哦。”
狼僧:“”
江愿:“”
嗑都已经唠到这里,狼僧估计也是憋得久了,一双眼睛汪汪,满脸倾诉欲呼之欲出,江愿要是再不问,游戏就得卡关了。
神子揉了揉雪发,道:“如果你非要说的话”
他还没说完,狼僧和尚就60度抬头,仰望炼狱穹顶,回忆起了自己罪孽深重的过往。
“那年,自九国联合反击后,我率领的大军屡屡战败,敌军很快就打入了首都,整个天廊国都沦陷了”
江愿:“”
“我带着家人,在旧部护送下逃出天廊,捡回了一条命。
但很快,这些旧部有的为了保护我们而战死,有的叛变,有的离开,皇后受不了亡国打击,选择了自刎投河到后来,就只剩我,小琉月,以及我的坐骑狼王还活着。
琉月是皇后所出,是我们家最小,也是唯一的公主,从小就锦衣玉食,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可就是这样一位金枝玉叶的小公主,为了让我能吃上顿饭,甚至跑去跟路边的野狗抢食,还被咬得一身是伤。
我那时要是愿意放弃对过去荣光的执念,带着琉月从此归隐山林,或许就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了。”
江愿:“哦。”
狼僧:“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堂堂天廊国皇帝,一代王者,九州霸主,不甘心就此沦为一个可耻的笑柄,一个失败者,一条丧家犬。
当时我被失败冲昏了头脑,彻底失去了理智,于是决定孤注一掷,用从一个野和尚那里习到的秘术,犯下了此生最可怕的错误”
江愿:“什么错误?”
琉月阴恻恻道:“这老不死的狗畜生,拿姑奶奶做活祭,召了一帮炼狱鬼兵。”
江愿:“果真很畜生。”
神子单手提着琉月,同情地摸了摸小姑娘脑袋,非常不赞同的看着狼僧,道:
“然后?你是怎么遭报应的?”
狼僧:“确实是报应,这场邪恶祭祀,召来了数不清的阴兵,可他们根本不受我控制,见人就吃,逢人便杀,屠杀了大量平民百姓,只对敌军造成了很小的伤害。
几天后,这群阴兵吃饱喝足自己就回去了,只留我一人,被敌军当场抓获。
他们愤怒的给我缝上狼头,让我赤裸着游街示众,受灾群众朝我叫嚷,唾骂,丢石头到最后,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记得了。
直到我死后下了炼狱,在游荡时,遇到因被献祭而困在炼狱不得解脱的琉月这才醒悟自己当初犯下了何等的错误。”
江愿:“确实,为了贪念将最后一个无条件爱着自己的孩子活祭,琉月没把你这老登吊在刀山顶上天天凌迟,已经称得上孝女了。”
琉月反胃道:“呕!孝个锤子!别拿这种脏字来侮辱姑奶奶!!!”
狼僧哀叹:“我自知罪孽深重难偿,也不求月儿原谅,只要能留在这门里,帮到她一点也是好的。”
“去你的,谁要你帮了!!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要留在这里当畜生,姑奶奶可没留你!!滚!!!”琉月骂完亲爹,又挥舞着拳头,冲江愿嚷嚷:
“还有你!臭白毛!快放开姑奶奶!游戏结束了!通关道具也已经给过你了,快滚吧!!!”
距三人不远处的湛蓝诡门大开,那条永恒不变的星空隧道出现。
江愿将小鬼脏兮兮的脸蛋扯成了大面饼,温柔道:“乖,叫哥哥。”
琉月艰难道:“臭哥哥哥”
江愿:“乖。”
他说完就放下女童,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这游戏。
可就在他光裸的大脚丫子刚要跨出门时,却是突然转了一圈,回到门内,想起什么似的,对狼僧道:
“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狼僧:“什么?”
江愿:“大师,你以为这个游戏的玩儿法是什么?你作为npc,把玩家们引导着跨越刀山火海,去到彼岸,在这个过程中暗算,压死他们,而琉月则藏在保平安,你觉得,这是一个诡计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江愿道:
“你以为这是一个诡计,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替她承担风险,殊不知琉月每一轮游戏,都会站在,看着你被玩家背到刀山对面,越走越远。
有没有可能她站在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诡计,而是单纯的在等。”
狼僧胸下一窒,想到什么似的,呼吸变得缓慢:“等什么?”
“还能等什么?”江愿叹气,对狼僧的迟钝感到无奈,直接点破道:
“当然是在等一位老父亲的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是岸,是岸岸?”
弥罪和尚重复呢喃,将这四个字咬在獠牙间,反复咀嚼三四遍后,却更加疑惑了:
“可要是直接回头,不杀玩家的话,这游戏就没办法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