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子弟如何争权夺位与我们没关系,未来坐上皇位的人更与我们商家没关系!”老爷子声音越发嘶哑,说出这番话时似乎是使出了所有力气,“商家做自己的生意,不求什么手掌通天大权,更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能给后辈子孙一容身之所。”
“可是爹你就不想让商家更上一层楼吗,我们有百年底蕴,却远不如喻家那小子。”商信也不再继续缩着,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所作所为全都是为商家着想,只有站得越高商家才会走得更远。
“你懂个屁!”老爷子嗤笑一声,“轵城喻家,天启建国之初便是朝中元老,至今仍是鼎盛不可动摇,喻弘安志不在商,早晚会入朝为官,商家又如何与之相提并论。”
商信紧了紧手指,手背青筋凸起,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
紧接着,老爷子又道,“从今日起商家的生意你们二房不准插手分毫。”
商信道,“我可以不管商家的生意,可如今商家也没有有能力接管商家的人,爹你总不能把偌大的家业交给徵羽罢。”
老爷子不以为意,“不交给他难道把商家的未来交到你们手中?”
“即日起,商徵羽便是商家家主,所有事宜由他接管,若无家主令影卫不得随意出动。”
“爹!”商信道,“你糊涂!徵羽才多大,你就让他担任家主,叫底下的人如何信服?”
“那也是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老爷子又是一声咳嗽,比之前几次更为严重,几乎快把整个肺腑都咳出来了。
商徵羽上前去搀扶,老爷子手里攥着帕子,摆了摆。
老爷子一生要强,就算是人到了老年依旧如此,身上那股气势总是无形之中令人心生畏惧。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响成一片,掩盖了前厅里的哭喊声。
老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打了商信几板子便叫人停了手,剥他手中的实权,软禁在西苑。
最苦的还是商鹤京,此刻人还在地牢里晕着,昨夜一回来便被棍棒伺候了一顿,毕竟是自己的儿孙,老爷子也不会要他性命,顶多就是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为了彻底断了二房与朝廷的联系,也只能出此下策将人关起来。
“你不会怪祖父罢?”
床边,老爷子半眯着眼问商徵羽。
商徵羽缄默良久,“您的心情我理解,我爹死了,您不能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但我也不会让二房好过,他们害我父母,又险些杀死我,我非圣贤,该还的一样也不会少。”
说不怪似乎太过虚伪,杀害父母的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让他们以命偿命。
“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血浓于水,我还是希望你放下,莫要被仇恨蒙了眼,”老爷子叹息一声。
“可他们害我父母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是自己的手足兄弟!祖父,我也说了,我并非圣贤,没有一颗宽广的心胸,我只知恩是恩,过是过。”商徵羽红着眼,他没有再哭泣流泪。
老爷子把家主之位交由他也是有私心,他知晓自己不会就此放下恩怨,便以家主之位做抚慰。
即便如此,他的父母也回不来了,而凶手却还活在这世上,一想到此,他便恨得牙痒痒。
老爷子长叹一声,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却为了那家主之位闹得家宅不宁,恩恩怨怨,往往是最难了却的。
“下雨了。”沈寒月站在二楼茶室,俯瞰着院中偶尔来往的人。
喻弘安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坐在桌案前捣鼓茶具,“入秋了不都这样吗,这样的雨不大不小,却能连着下好几日。”
“不是我说你,做生意哪有你这样的,进门还要买门票,照你这样素心楼迟早要倒闭,当初还不如让给我呢。”
“你今日来,便是说这个的?”沈寒月没有看他。
这雨不似夏季的雨来得那般猛烈,淅淅沥沥,缠缠绵绵,如丝线般细长,绵延。
雨落在莲池里泛起一群群涟漪,游鱼时不时游出水面,朝着苍穹,嘴一张一张的,仿佛在品味秋雨的甘甜。
“当然不是,我听说素心楼开业了,特意赶回来给你捧场的。”喻弘安一边说话,手里的动作也一刻不曾停息,“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也算是朋友罢。”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沈寒月转过身来,看着喻弘安泡的茶,可谓是一言难尽,平白浪费了她上好的茶叶,“我看你不是来捧场的,你是来糟蹋我东西的。”
“改明儿我送些来赔给你就是了,不要那么小气嘛。”喻弘安端起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确认无毒后一口饮尽。
漆黑的茶汤看上去宛如一盏苦涩的药,味道也大差不差。
刚含进嘴里,喻弘安便吐了出来,“真难喝。”
“难喝也给咽下去。”沈寒月凑近抓着喻弘安的手去捂他的嘴,逼迫他强行咽下去。
喻弘安一把掀开,大口喘着气,“你谋杀啊!”
沈寒月轻笑一声,“还不如把你杀了,这盒不知春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就被你给糟蹋了。”
“都说了赔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喻弘安端起桌上装清水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