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桑柠不禁一笑，转头看向沈寒月，得到她的肯定后才道，“妈妈难道就未想过，面前坐着的其实是位姑娘。”
老鸨两眼一惊，仿佛知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眼睛都直了，“难怪……我就说怎么会有长得这般清秀的公子，原竟是位姑娘。”
“如此，我便信你一回。”老鸨也不再犹豫，利落地收了桌上的耳坠和那五千两银票。
沈寒月接过老鸨递来的卖身契，看了两眼，连同那张脱籍文书一起烧毁。
聂桑柠和老鸨皆被她这一举动震惊。
“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沈寒月道，“我所承诺的做到了，至于姑娘是去是留，全凭你自己决定。”
聂桑柠当即跪地，双手抵在额前，“桑宁多谢姑娘。”
“姑娘的恩情桑宁断不敢忘嗯，不过眼下先解决外面的麻烦才是最要紧的。”
沈寒月也不着急，还有心思打趣道，“想来这四皇子也是对你情根深种，聂姑娘何不收了他，殷家的兵权不要白不要。”
聂桑柠倍感震惊，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别的女子都是想过如何攀附权贵，她想的竟是如何夺人兵权，那可是兵权，动可引起大乱，静可惹人猜忌。
她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姑娘还是莫要拿我玩笑的好，我与四皇子早就回不去了。”聂桑柠撇开目光。
沈寒月道，“麻烦是你引来的，便由你去解决罢。”
聂桑柠点点头，从腰间抽出软剑，推门融入到外面的打斗中去。
老鸨再一次抬手拭汗，两年了，他竟不知聂桑柠随身佩剑，不禁庆幸自己当年并未行不轨之举，否则估计早就成了他人剑下亡魂，不愧是将门嫡女，不管何时都有那股子英气。
聂桑柠出剑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地将裴钰铖的剑挑开，将庄敬承护在身后。
裴钰铖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你就非要与我对着干，那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点比不过他，竟让你屡次三番舍身相护！”
“我本以为上次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殿下何必执迷不悟，我们回不去了。”聂桑柠淡淡道，眸光中没有过多的情绪，“门第之间，灭门之仇，不管哪一样，都无法让我坦然接受，理所当然地站在你身边。”
“说到底你不也还是在怨我吗，嘴上说着不怨但就是不肯接受我对你的好，甚至觉得我连个小白脸都比不上！”裴钰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聂桑柠不禁耻笑一声，眼眶红了半边，“我聂桑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何德何能得四殿下另眼相待，何况裴氏灭我满门，你叫我如何接受你，如何无愧无疚地去面对我聂家的列祖列宗。殿下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好久了！”裴钰铖仰头大笑，“桑柠，你终于承认你是恨我的了，最起码你还恨我。”
至少桑柠还是恨他的，这也算是一种宽慰罢。
聂桑柠不禁有些无奈，他们的语言沟通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我恨得并非殿下，而是那些站在云端玩弄权臣之人，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人伦，残害忠良！”
“早该结束了。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才是殿下的良配，我们这样的顶多算是痴男怨女，不会有好结果的。”
说罢，聂桑柠抬起左手握住软剑的锋芒，皮肉被剑锋割开，鲜血染红了剑身，几滴血珠滚落而下，在地上炸出一朵红梅。
长剑从手中抽离，被带出的血珠划成一道界线，将二人分隔，“从今往后，以此为界，我与殿下再无瓜葛。”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裴钰铖还处在震惊当中，大脑的反应没能跟上他眼睛所看到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聂桑柠为了那个小白脸会做到如此地步，对他人心狠，对自己更狠，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犹豫，足以看出她的决心。
沈寒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聂桑柠会自伤一臂，以血为界，这是狠了心要与裴钰铖断清关系。
手起刀落，不拖泥带水，换作沈寒月都得犹豫片刻。自古武将出虎女，就没有矫揉造作的，心里不由得对聂桑柠生出敬佩之意，这是她无法匹及的气魄。
“桑柠，”沈寒月从房间里出来，叫住了她，“我们走罢，可有什么要带走的？”
聂桑柠福了福身，失血过多，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并无要带走的，除了房间里那把琴，那是母亲留下的，还请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取来。”
“你受伤了。”沈寒月抓起她的手腕。
聂桑柠转身摇了摇头，勾出一抹憔悴的笑意，“不碍事。”
“你需要包扎。”沈寒月打断她的话，牵起她的手就往楼下走，“琴放在了何处，我让庄敬承去取来便是了，何须你亲自跑一趟。”
这一次，裴钰铖没有再阻拦，他望着聂桑柠离开的背影，眸中不知何时泛起了水光，抬手抹了把脸，有汗水，有泪水。
老鸨见沈寒月就这样带着聂桑柠走了，瞬间感觉天都塌，你们二人走之前，先将这尊大佛请出去啊，他这儿庙小容不下！
裴钰铖反手将手中的利剑扔出去，尖端直直插在门框上晃了晃，老鸨被吓得赶紧收回脑袋，背靠在门上大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