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玥支着下巴，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柳大人家似乎离事发地并不远，那么大的动静柳家不可能不知道罢。”
今日他难得的来上朝了，倒霉的却是一干大臣们，文武百官皆是面色各异。
内阁次辅柳沛宜神色陡然一惊，头顶的那根琴弦绷得笔直，“昨夜微臣却是听到一声闷响，以为是雷声便没在过问，不曾想……”
说着，柳沛宜抬手摸了摸两行老泪，紧接着就是一番呕心沥血的忏悔，愧对百姓，愧对陛下的器重等云云。
昨晚那么大动静说没人觉察那是不可能的，听到响动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去探查过，见着其他人都未做出行动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就连问责下来的说辞柳沛宜都想好了。
出生寒门的柳沛宜惯会看人脸色行事，与谁都亲近又与谁都不亲近，哪边得势便往哪边倒。
朝中摸爬打滚几十年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坐得越高脖子越得紧着些。
庄重肃穆的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谁都不愿去做第一个开口的，保不齐就被摄政王盯上，那可是个大麻烦。
天启皇见所有大臣都低着头屏息凝神，顿时血压上涨，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个站出来解决问题的，全都在推脱责任。
空气凝固，骤然是盛夏也令人背后发冷，身居高位的大臣尚未站出来说话，那些小门小户的也就更不敢站出来。
无形中压抑的恐惧感在他们头顶不住的盘旋，透过皮肤的毛孔缓缓渗入他们体内的血液，然后迅速扩张蔓延，如同一根有毒的藤蔓。
“儿臣以为，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该尽快作出补救措施。”
就这样过了半刻钟，裴书翰站出来打破了这极度压抑的气氛。
“太子说得没错，现在的确不是该追究责任的时候。”
紧接着，不断有大臣附议。
那股压抑的气氛也逐渐消失，东边的一缕朝阳透过窗户照进大殿的一角，大臣们仿佛看到了新生。
“臣以为现在应该尽快解救废墟下的百姓，或许还有活口。”
“城西违规加盖的屋舍也应拆除，若民众有阻拦通通以妨碍朝廷办事逮捕。”
朝堂下，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火热，谁都不肯想让，觉得应该按照自己所说的来。
天启皇沉而威严的嗓音在大殿内响起，“这件事便交由工部和户部处理，锦衣卫辅佐，柳阁老负责检查。”
天启皇面沉入水，定定地看着柳沛宜。
柳沛宜听到这话顿时眸光一亮，然后，紧接而来的后一句，却令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这一句话霎时让柳沛宜头皮发麻。这差事棘手，做不好柳家要遭殃，做好了柳家还是要遭殃，工部、户部随便哪一个都能爬到他头上。
他这个内阁臣跟个摆设差不多。
天启皇对上一旁苏林玥的戏谑地目光，皱了皱眉，“就这样，退朝。”
随即起身，天启皇身边的公公忙不迭地喊了声“退朝”，众大臣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总算吐了出来，纷纷理睬
但柳沛宜一点也不敢松懈，“韩大人。”他叫出太傅韩昭清。
韩昭清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他，“柳大人何事？”
柳沛宜疾步走上，生怕下一刻韩昭清就转身走了，“韩大人。”他嘴里微喘着气，“关于房屋倒塌一事您有何高见。”
韩昭清“哈哈”一笑，抚了抚下巴上那撮胡子，“我能有什么高见，柳大人还是自求多福罢。朝堂上距离事发点近的大臣那么多，甚至有些住得比你还近，可摄政王偏偏点了你的名，这摆明了是要拉你下水。”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柳沛宜瞪大眼睛，眼中神色，有震惊，有惊恐，有不可置信，“韩大人，你可得救救我啊。”
韩昭清笑着，眼中全然是精明，“都说摄政王爱美人，柳大人家中的三位千金可是性格迥异，个个生得出挑。不过我劝你还是莫要打这主意，前段时间太后才将我家诗槐指婚给摄政王。”
说罢，韩昭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那……”柳沛宜还不死心，企图追上去，刚追到宫门口就看到韩家的马车驶离。
他低头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儿。”
回去后，柳沛宜换了身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往坍塌的地方，一刻也不敢耽搁。
据附近的人说，第一处坍塌的地方是怡红院，西街的一个勾栏场所。
怡红院院不大，总共两层，是个不管什么样的人都能进的地方，主打的就是一个混乱。这两年怡红院的生意渐好，怎奈何地方就那么大点，就往上不断加盖，一年比一年高，你旁边的屋子都要高出好几层。
违规加盖本就不稳当，刮大风下暴雨就直接塌了，连带着把旁边的屋子也给压倒。
紧接着就是多处违规加盖的商铺、酒楼，最严重的当属怡红院，夜夜笙歌，病客不断，不少人都被压在底下。
加之下暴雨，雨水不断灌入，怡红院又背靠清泓江，江水上涨倒灌，半个怡红院都被泡在水里。
除了被压死的人，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