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月道:“大人放心,我有分寸。”
“去吧,那孩子现在关在监牢里。”
亥时,大理寺监狱。
“画不画押?画不画押?……”
一声又一声的斥责中,夹杂着沉重的鞭声。
待林望月走近,便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那孩子不过四尺,个形纤瘦。
身上的衣服全被撕烂,露出削薄的肋骨。
狱卒仍在挥鞭,可能是打的累了,那一鞭子打歪了方向,砸在孩子的小脸上。
刹那间,血丝泛红。
孩子居然一声不吭的接下,随后怨恨的瞪向狱卒。
狱卒心虚,但在看到怨毒的眼神后,心底没来由的生气,“看什么看?想老子挖掉你的眼珠子是吧?”
孩子没有说话,而是淬了一口血水。
狱卒被呸,当即要扇他耳光。
“停手!”
一直懒羊羊看戏的陈现,终于出声。
他将温热的茶盏,交给手下人。
“招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孩子瞪向陈现,“没有做过!”
“好啊,有骨气!”
“来人,按他画押!”
话音刚落,就有狱卒上前。
“等一下!”林望月及时出声,然后走到众人眼前。
“我没看花眼吧,这不是林录事吗?什么风给您吹到了这里来?不去伺候主簿?”
林望月丝毫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陈大人,你这是屈打成招。”
“谁看到了?”
陈现望向众人。
众人忙低头,“没有。”
见他们都和陈现一伙,林望月道:“大人此举,不得民心。”
“老子办事,还轮不到不来教训。”
陈现气的一掌拍碎屁股下的椅子,而他本人因为伤了一条腿,跟着摔了下去。
“大人!”
离他近的夏先平慌忙去接。
林望月努力憋笑,那孩子却是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天降神罚!”
听着老成又带浑厚的笑声,林望月微微拧眉。
想来他受了很多委屈。
“喻双,把他解下来。”
“谁敢?”
陈现怒吼一声,但喻双根本就不听他的。
见孩子被解下来,陈现推了一把夏先平。
夏先平立刻领会,拦道:“你们不能走,我家大人还没发话。”
见他要去抓林望月,喻双立刻拔出配刀。
夏先平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陈现从地上爬起来,“敢对我监狱里的人动刀?想劫牢不成?”
“大人,你对一个孩子动用私刑,还是先想想怎么和寺卿大人交代吧。”
见人远去,夏先平凑近陈现,告状道:“大人,不能让他走。”
“去追。”
喻双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专门派来保护林望月的,见狱卒围追上来,他拍拍林望月的肩,“二公子,你背着他先走。”
孩子被放到林望月的背上,他弯曲一瞬,随后稳住身形。
“你能背动吗?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咳咳~”
“能!”
林望月深吸一口气,竟比来时走的还快。
出了监狱,林望月将他放到一棵树下。
“怎么样?再坚持一下。”林望月说着,就朝里看去。
他趁机喘口气,孩子强撑了起来。
“我先带你去疗伤。”
“不用。”
孩子推开他伸来的手,“死不了。”
走了没两步,他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躺在榻上。
“二公子,狗蛋醒了。”大夫高兴道。
林望月闻声赶来,“他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左右不过都是皮肉伤,但……”
见大夫欲言又止,林望月问道:“如何?”
大夫道:“他心里装着事,不利于伤情恢复。”
“你先下去吧。”
送走大夫,林望月将房门合上。
他走到榻前,下意识的撑开折扇。
翠绿的竹叶入眼,孩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这扇子,你从哪来的?给我看看。”
狗蛋说着,就伸手去抓,却被林望月及时闪走。
他以扇遮唇,“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人。”
“我没有杀人,李叔是为了救我才被他们捅死的。”狗蛋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愤。
“他们是谁?”林望月继续追问。
“不认识。”
“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林望月追根究底。
“他们强征良田!扇子给我!”
林望月看了看折扇,又看向双眼通红,摇摇欲坠的狗蛋,最终递了过去。
他特小心的打开折扇,轻轻抚摸上去。
“这是什么?”忽然间,狗蛋惊叫道。
林望月定睛看去,只见扇面上沾染着早已干涸的黑红血迹,平静地道:“血。”
狗蛋急问道:“谁的血?”
“一个姐姐的。”
“姐姐……”狗蛋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