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挑唇无奈笑了声，将脑里不合时宜的幻想拂去。
他轻轻提起衣摆，不紧不迫的走进，四下扫量无了大师这间禅屋。
无甚改变。
与九年前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
连墙上挂着的那幅禅语也一样。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李莲花抬眼望墙，低声喃喃。
无了大师掀起眼帘幽幽地扫了李莲花一眼，见他神色恍惚仿佛又陷入昔年困境，顿时没好气道:
“李施主，老衲这不是你缅怀过去的地方！”
他怀里的牛牛也睁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好奇地看李莲花。
两双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
李莲花被看了个窘迫。
他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发出一声轻笑:“和尚，你这自从做了方丈之后，嘴巴愈发不饶人了。”
嘴巴不饶人的无了和尚哼笑一声，道:“李施主这次来，到底是想问什么事啊?”
李莲花默默打量了眼坐在他腿上吃着斋糕怡然自得的大胖儿子，腆着脸走到无了和尚身旁，提衣坐下，道:
“不知和尚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寺里被逐出的一个和尚叫慧源?”他语气一顿，接道:“后加入金鸳盟化名成了狮魂，你可有他的下落?”
无了和尚微微拧眉，努力回想脑里符合条件的人选。
李莲花咽了咽喉，似是觉得口渴，恰好跟边小妻子懂事地奉上了茶水，他眼神一转，便也笑盈盈接了。
阿长殷勤看他。
李莲花抿了口看起来有些浓稠的茶水，差些没一口喷出去。
他“砰”地一下将杯盏放在了桌上，语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往里边放了什么?”
胖崽躺在大和尚怀里啃糕，兴许是吃高兴了，小脚时不时还翘两下。
阿长眉眼得意地漾着笑，邀功般道:“怎么样，好喝吗?我把牛牛的斋糕放里边去了。”
李莲花一言难尽地望她。
是不是把糕点掰的碎碎，还放了盐。
咸甜苦口味。
……你怎么不自己尝尝呢?
阿长挠了挠脸，不说话了。
无了和尚看着李莲花吃瘪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么一笑，倒忽然想起来了些线索。
他屈指在桌上弹了两声，沉吟道:“普渡寺逐出的慧源的确是金鸳盟的狮魂，不过东海之后……”
无了和尚声音凝滞了一下，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阿长。
噢，可怜的老和尚不知道李莲花身份暴露，还绞尽脑汁着想为忘年交圆场。
“然后呢，汇源生产出果汁了吗?”阿长见老和尚不说了，下意识追问道。
说到底，阿长对李莲花天下第一的这个身份也没多少实质感。
天下第一?
也没见一堆人追着她和李莲花喊“天下第一，统领江湖，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于是阿长知道自己没对不起别人后，再没仔细听漂亮老婆与笛飞声的对话，因此对老和尚嘴里的“汇源”颇为感兴趣。
汇源，什么汇源?
让阿长听听是不是那个生产果汁的汇源。
“别装了和尚，阿长她知道我的身份了。”李莲花冲震惊到做不出什么表情的无了点点头。
“李门主，你可真是给老衲吓了一跳。”无了大师一手揽着胖崽，另一手拨弄着手上的佛珠，止不住的苦笑。
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突然好像只属于了他一个人。
李莲花认真地冲和尚说了句抱歉。
随后，他轻叹一声道。
“这些年，我一直很感激你，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