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昏暗。
玉兰花攒聚枝头,白墙映着雪似的白花翠叶衬得盎然春意。
阿长睁开眼,被固定的生物钟给吵醒。帐子里迸不进光亮来,一片漆黑。她慢吞吞的用钩子把帷幔拉开,双目细看去没有焦点。
说来笑话,她现在竟还有种头晕目眩的恍惚,全然没有修仙人士的身强体壮。
平常要背负着张七弦古琴的女修士对于早六真的很头疼。
随着身体的条件反射,她将部分头发梳顺理至头顶,用簪束住,剩的头发散在背后。阿长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素白抹额,抚平整,系一个漂亮的结,缠在额上。
这可是蓝氏弟子的身份凭证,要丢了可不是罚抄的事了,打一顿都算轻的。
到此,阿长已然清醒。
她洗漱完马不停蹄的去做早课,蓝家做早课的地方是固定的,阿长负琴与旁边屋子的女修蓝芣苢结伴行到竹室。
蓝氏先祖出身庙宇,遇一人,入红尘。蓝家大多数继承了先祖的深情,自古出情种,情意深重。蓝家亲眷子嗣不多,人丁并不算兴旺。
蓝芣苢便是少有的女性亲眷。自小被父母安置在蓝家修行,平常也会住住宿舍。
竹室许多个小隔间布置了隔音阵法,里边摆着张台案,案上颇有闲情逸致的安置了几束玉兰,地下铺满了草席。
阿长开始上早六。
在现代生活了些年,上了十六年学,骨子里的一些习惯是改不了的。
只见她跪坐台案,双手压在琴弦上,也不见动弹。
感觉不妙,有点困。
nonono,今天是蓝氏听学的第一天,她要充满朝气,振奋精神,为来求学的世家子弟做好榜样!
不行了,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揉一下眼,清醒片刻——不能睡!
换个姿势,一只手支棱在案上,一只手准备开弹,她打起精神,不睡不睡。
不好不好,眼神开始恍惚,要睁不开了。
再抵抗一下,坚持住。
不行了,她要睡下了。
就这样,阿长的眼渐渐阖上,头往慢慢下垂,度过了一个令人快乐的早六。
平常古代的教习先生教君子六艺,诲典籍书经。蓝启仁是这方修仙界最为出名的先生,他教的范围更为广泛,教仙门礼仪,教家族谱系,教灵力修行,更教除祟领。
先生没来,兰室修的又阔,魏无羡杵在一群世家子弟中间哥哥弟弟的叫成一片,他高谈阔论。
“是吧是吧,这蓝家就是没趣儿。”
“不仅日子枯燥,这食堂还清汤寡水,树皮草根,那一片青青绿绿的当我们吃草呢。”
“规矩忒多。”
“是极是极。”
…………
学子三三两两的分开,除了这群人外,兰陵金氏的子弟自成一派,蓝家修士端正其坐不受纷扰。阿长迈进门槛时还能听见围着魏无羡的纷纷附和声。
蓝家家风雅正端方,阿长极少见着这番热闹场景。她缓着步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哦嚯,她感觉离被逮着不远了。
阿长心有戚戚,同情地越过他们寻找座位。
果然,热闹的场景素来并不长久。
蓝家二公子蓝忘机自幼是子弟楷模,十三岁后就被任由主罚一职。他性子清冷,往哪冷嗖嗖一经过就让魏无羡这群人很快就安分噤声。
阿长称之为——冰块的威慑力。
“魏兄,魏兄,小声小声。”聂怀桑拉着魏无羡的袖子,压声提醒:“那便是蓝氏双壁之一的蓝湛,刻板极了。”
“我昨天晚上见过他。”
“啊,在哪儿啊?”
“就……那呗。”
……
“魏无羡!你又给我闯祸!”
江澄咬牙,预感不妙。
阿长已然坐下,学习的案桌都是单独的,她左边坐着蓝芣苢,右旁是温柔美人江厌离,加上几个被各大世家送来的女弟子,最后面坐着的是温家的温情。
她们十几个人除了在蓝氏一起上学的阿长和蓝芣苢都不怎么熟悉,坐在兰室左边的一角,这会儿没话说,存在感小的几乎没有。
阿长怕被说,沉默地整了整书,嗯……井井有条。
毕竟以前因为这个抄书也不是没有过。
蓝启仁比规定的时间来的早点,开始讲修真家族的谱系。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兴家族而衰门派之第一人,故此仙门百家陆续崛起。”
他讲学内容冗长无比,像老太太的裹脚布般又臭又长。
初始还行,有兴趣,意志和对老师的惧怕能坚持住。再听下去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其中典型当为魏无羡。
他性子活跃,定力不高又很会给自己找乐子。从本子里撕张纸用笔画符,完后灌进灵力,案上便直愣愣站起一张板正的小符人。
魏无羡嘿嘿两声,眼神落在正听得认真的江澄身上,想了想还是遗憾摇头,把小纸人贴在聂怀桑身后,由着它慢吞吞往前爬。
聂怀桑不清楚身后趴着东西,喜滋滋的逗着藏在桌下的小雀,眼中满是痴迷。
他很谨慎,来回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