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一些,母亲就能少受些累。
她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想让母亲多休息一会儿。
昨晚,她抠花至深夜,困倦不堪,而母亲却仍在月光下默默劳作,直至凌晨。
那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了母亲的不易,于是,今日一早,她便主动来到地里帮忙。
母女俩摘至十点多,地里的人们陆续收工回家。
冬梅再次催促母亲:“妈,咱回家吧,都摘了这么多了,车子能拉得下吗?”她望着架子车,又看了看地上摊开的包单,心中暗自估算着棉花的数量。
那些包单,是玉兰用化肥袋子拆开后,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还有的是用旧衣物、床单被罩拆改而成,专为晒棉花和包棉花所用。
谁家不是瓦房呢?只有那些有平房的人家,才能轻松地将棉花晒在屋顶上,无需如此费心制作包单。
冬梅家,却有十几个这样的包单,都是为了这满地的棉花准备的。
“走吧,回家,太热了!”玉兰深知,中午还得为儿女准备饭菜,不回也不行,活计总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
更何况,摘回来的棉花还需进一步处理,抠出的棉花要铺在高粱杆织就的薄席上,架在木架上晒干后收起,以待收购。
收花的人讲究的是花籽一咬嘎嘣脆的干棉花,但凡花籽稍带潮气,便会被压价甚至拒收。
因此,即便回到家中,她们也闲不下来。
冬梅帮母亲将包单里的棉花包好,一同抬到车子上。
随后,她拉着车子,母亲则在后推车,母女俩顶着烈日,踏上了归途。
“你去买两个雪糕吧,太热了!”玉兰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冬梅。
冬梅没有推辞,一早上的劳作让她又渴又累,能吃个雪糕,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慰藉。
她拿着钱,飞快地跑到代销点,买了两个大头雪糕,五毛钱一个。
递给母亲一个,自己留下一个,母女俩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享受着难得的清凉与甜蜜。
日子就这样,在棉花的采摘与晾晒中,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
直到棉花全部摘完,叶子枯黄凋零,连根拔起,地里播下了新的希望——麦子。
某日,王丽娟,村里的大姑,再次来到了莉莉家。
“冬梅,想不想出去打工?我们那个厂子今年招工呢!”王丽娟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与机遇。
“我去?可是人家会要我吗?我还小呢?”冬梅正跟母亲学着做棉鞋,天渐寒冷,母亲要为全家人准备棉鞋,鞋里塞的,正是自家种的、弹得蓬松的棉花。
初学乍练,棉花塞得过多,鞋面与内衬都难以缝合,正忙着拆解。
听到可以外出打工的消息,冬梅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激动。
“没事,那厂里有熟人,我们村好多人都在那里干活呢!你跟着我一起去就行。”王丽娟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一个月工资320块,那是底薪,加班的话还有额外的工资。再就是计件的,多劳多得,有的人一个月能拿五六百呢!”
“真的吗?”冬梅闻言心中一喜。
要知道,一斤棉花才两块五,如果一个月能挣到五百块,那无疑能为家里减轻不少负担。
“我去不了,要不然我去也行,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要照顾,还有一群鸡鸭鹅、猪和牛要喂呢!”玉兰听后虽有些心动,但家里的实际情况让她无法抽身。
“冬梅去就行,你那情况哪能走得开?年轻人出去闯荡闯荡是好事,再过几年大了,可以跟着村里人去南方打工,听说南方打工一个月能挣五六百呢!”
王丽娟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她因认识厂长,被委托找人干活,这才回娘家找人。
“咱们村里还有谁也去?”冬梅毕竟没有出过远门,如果能有同村的人一起去,她也能更加安心。
“有啊,你五娘、三叔、二婶、大姐都去呢!”王丽娟掰着手指头一一数来。
“要是确定去的话,三天后我们坐车出发。要不了多长时间,年前就回来了。活不多,就是赶季节。”
“大概也就三个月的活,你挣点钱回来,不是好过年吗?”王丽娟再次确认冬梅的意愿,如果冬梅不去,她还得去另外一家问问。
“行,没问题,我去!”冬梅当着母亲的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