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玲见白凌话语间处处为她打抱不平,平时有苦难言,又没人倾诉的秦玲,像找到了知心人一样,渐渐在白凌面前打开了心扉。
她经历的往事就像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缓缓流出,清澈到底。
白凌几次背过秦玲,偷偷抹了眼泪。那些故事里,有她知道的,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年幼的记忆在秦玲的回忆里一点一点清晰的浮现出来。她没有想到她的妈妈年轻时吃过那么多的苦,可她记忆里的妈妈,每次回家,都是笑着叫她乖乖凌儿,然后张开温暖的双臂,抱起她。
现在她知道,她那还算温暖的童年,虽然缺少父亲的疼爱和陪伴,却因为母亲极力的呵护而显得没有那么难过。所有的不堪和压力,都在母亲的背后,被她以一己之力全然承担。
母亲谈到,即将生她时,漫天大雪,父亲因宿醉,怎么也叫不醒,奶奶在隔壁装聋作哑。
是她深一脚浅一脚独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更半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乡镇医院的。她只知道,那条又长又孤独只有北风作伴的雪路上,留下的除了她绝望的眼泪还有顺着她的裤腿流下的血迹。
谈到她的奶奶嫌弃她生的是个女孩,处处针对她,针对孩子,为了不让年幼的白凌心灵受到伤害,她硬是一个人咬紧牙挣三个人的公分,才让婆婆脸色好一点。所以如今还没到五十的秦玲和六十多岁的白母章美娥倒像是同龄人。
谈到虽然常常忍受着丈夫的责骂和动辄挨打的日子,可那个男人依旧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还怀了孕,为了逼她离婚,他竟然带着那个女人堂而皇之的住到了家里,她若不离就得当个保姆连那个女人一起伺候,曾经一时,她明明是个受害者,却成了全村老少爷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感叹自己真的命苦,年轻不得长辈和丈夫的喜爱,咬牙熬了这么多年,快年老了,就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唯一的女儿又以这样的方式离自己而去。
秦玲又对着白凌说:“倘若这次不是在医院遇到你们母女,这么好心帮我,也许带着骨灰回去的我,对着那空荡荡的屋子,我可能真的走不出来,我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一个结局。有时想想啊,人生真是枉然!真是越想越就越想不通了……”
说完这些的秦玲已是泪流满面。
“妈妈!”白凌实在受不了内心蚀骨的痛,凄凄的喊出声。
闻声的秦玲抬起泪眼看着白凌,不知她为何意。
“以后你就是我的妈妈!我就是你的女儿!真的!”白凌情真意切的望着秦玲说。
秦玲知道白凌心地善良,知道这是在安慰她呢,但这也是她第二次提出要她把白凌当作女儿,再推却,倒显得自己不知好歹,她连忙擦了擦泪水,笑着握着白凌的手道:“好好好,以后你就是我干女儿,我就是你干妈。这是我修来的福气。”
白凌知道她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但现在似乎也不是一时半会说的清,干女儿也好,于是她也点点头。
就在这时,秦玲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二人皆以为是秦玲那个不要脸的前夫打来的,刚想摁掉。但看清来电的秦玲立马改接听了电话。
片刻之后,她告诉白凌,是派出所的电话。原来上一次在白凌车祸现场的手机里发现那一段视频后,秦玲当天就送去了派出所。
现在是派出所来电,有视频里那部白车的线索了。他们正在锁定嫌疑人。
二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总算有点慰藉。
很快到了三点,秦玲记着白凌要去接她的儿子,于是提前催促白凌早点去学校等着,母子这么久没见,早点去好。
白凌听了秦玲的话,打了个车到了学校。
小学生放学都这么早的吗,白凌心里嘀咕,到学校后,发现比她早来的家长已是大有人在。车子和人是把学校周围的路都围的水泄不通,一眼望过去乌央乌央的。
白凌心下有些着急,这么多人,她上哪去找儿子白佑佑,万一错过咋整。嫂子只说站在校门口边上最大最茂盛的一棵树下就行。白凌一看树下,这人也不少啊,只能给自己硬占一个位置。
眼看着三点半过了三四分钟了,白凌终于体会到望眼欲穿,她的双眼一直在从身边经过的孩子脸上迅速扫过,只想着能一眼认出那个原主记忆里的小孩。
这个不是,那个不是,白凌跟鉴宝似的一个个看过去。直到后面的衣摆被人轻轻扯了扯。她回过头,才发现背后站着一个小小的男孩,正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她,然后就听到他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妈妈”!
眼前白白嫩嫩眉清目秀的小脸,与记忆里的脸完全重合上了,白凌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儿子】啊!
小男孩见她没有反应,又提了点声音,喊了一声:“妈妈!”
白凌这才赶紧生硬的答了一声:“哎!”她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有点尬啊!她低头,小家伙还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她看呢!
她清了清嗓子,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摸摸他的小脑瓜说:“累了吗?饿了吗?要吃点什么吗?”
这些都是小时候放学到家时,妈妈问她最多的话,现在她也有样学样的用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