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从真定府到了大名府,在这里没有多耽搁,满船的人从亲兵到船把头都看出了叶安的兴致不高,在补给了船上用度之后便一路上驶往了东京城。 官船从西水门进的东京城,原本是应该从更为正式的蔡河进入东京城的,毕竟礼部以派出官员前来通报,但叶安还是选择了西水门,这里下船距离信陵坊更近些,更重要的是避免朝廷的迎来送往…… 延州的战事结束了,大宋虽然抵住了李元昊的大军南下,但自身也损失惨重,数万精锐折损,剩下的就算逃回延州重伤,残疾也不在少数,而失踪的就更不知多少,而李元昊的大军的真正损失根本无从查验,大宋这边的统计实在不能让人信服,有说几千人,有说万余人,甚至是数万人的。 但叶安却知道,大宋真正的死伤不下三万人,而西夏军的损伤除去被当作炮灰的界山兵外,便只有不到两千的折损! 这个战损比已经相当可怕了,而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就算范雍想要隐瞒,以李康伯的性格也不会做出夸大战功之事,此人乃军中直将,明白隐瞒的后果便是朝廷更加不重视延州的损失。 不是所有人都会做出苟且之事来,从这些战报和朝堂对待自己的态度叶安便知道,此时的赵祯已是骑虎难下,宋夏战争以拉开序幕,而宋人也知道眼下宋军在三川口的溃败仅仅是战争的开始,李元昊不可能会收起侵略南下之心。 虽然还未回朝复命,但叶安相信赵祯召自己回京与西北局势必有关系,可惜他这次可不打算离开东京城,还没到他离开的时候。 眼下的大宋越是需要他去往西北的时候他却越要反其道而行,这不是故意拿捏姿态,相反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无私心。 延州距离甘凉已经很近了,与其去往延州让赵祯提心吊胆,不如就坚决的留在东京城,让赵祯彻底打消疑虑,这次就算是撵也撵不走! 叶安的态度让那些在宣化门外水路码头等待的礼部官员相当的不满,本打算上疏弹劾但一想到他是从真定府戍边回来的,想想也就作罢了。 虽说辽人并未南下,可他叶安在真定府多少也起到了震慑辽人的作用,此行因为这等小事便弹劾叶安着实会让百姓更加不满。 之前叶安离开时那铺天盖地似得民意压得两府相公都喘不过气来,后知后觉的他们这才想着在叶安回京后再补上礼仪,只不过叶安可不会让他们得逞,带着人便悄然回到了信陵坊。 回家的目的是沐浴更衣,顺便看看自己的俩个老婆和孩子们,收拾好一切后,秦慕慕便与萱儿帮他还上朝服,戍边返京后必要入宫觐见的。 因未征戎,所以自然不会有将军卸甲之说,但铁牛还是和一众亲兵扛着旌节前往宣德楼前上缴,旌节这东西不同他物,乃皇权国威所在,亦是大将军的象征。 但叶安可能是自古以来最寒酸的出征大将军,铁牛架着自家的牛车,车后是十来个举着旌节的亲兵,虽说有开封府派来的衙役开道,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过几丈长的队伍着实有些寒酸了。 曹仪离京前往西北的时候那队伍可谓是声势浩大,排场俱全,不少将门都去送行,此次他在镇戎军中虽未出战,但却是他下令并、代二州钤辖王仲宝率兵攻入贺兰谷地,围魏救赵保住延州,所以他的名声在东京城也是如日中天。 再加上叶安与曹家关系极好,两人却有不同待遇,百姓自然能看得出原因,不过在东京城百姓看来,西北党项人建立起来的西夏完全不能同辽朝相比,当初辽人兵至澶渊带来的恐惧至今令东京城百姓难以忘怀。 叶安在真定府震慑了辽人,这功劳在百姓看来可要比谁都大,何况西北战损数万精锐,但朝廷却对范雍之过只字不提,谁还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来? 牛车上的叶安正襟危坐,西北的文书不断被送到东京城,而他到家之后也获得了最详细的资料,战争的全貌以被甘凉的裴承文等文武官员利用沙盘和各种消息推演了出来,叶安深知罪魁祸首有两人,一个是范雍,一个则是李士彬。 牛车正向宣德门而去,刚过南门大街时却被人拦下,本以为是宫中有旨,但铁牛却瞧见拦车之人不是宫中宦官而是一个小乞儿。 本打算驱离,谁知那孩子却是冲着牛车大喊冤屈,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赵虎的呵斥给淹没,作势要打却被从车窗中探出脑袋的叶安呵斥道:“左右不过是个孩子,休要动粗!” 谁知那孩子猛地咬向赵虎的手,赵虎吃痛让他得了机会扑向牛车道:“叶侯明察,吾乃鄜延、环庆副都部署副总管刘平之子刘季孙!” 刘平的小儿子?! 叶安惊讶的看向他,好歹也是一路大将军的儿子,怎生落得如此下场?随即道:“有何凭证?” 细观瞧果然是刘平的私印,一般人可不敢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