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律法的编辑对古人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他们更倾向于对之前相同的律法进行修改,保留适合部份的同时,再增加针对新社会现象的条款。 比如《宋刑统》就是在《唐律疏议》的基础上进行修改而来的。 叶安编篡新茶税法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他把编篡的内容,和其中的问题细化,以分门别类的方式整理出来,并且列举成文。 一部律法的基础是什么?当然是编篡的意义和针对性。 “茶税之重,为国朝公帑之大进项也,不可不慎,故新法当结合时弊,有查漏补缺之要,有防微杜渐之功,保国朝茶税收之合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上下畅通,茶税不阻!” 这是叶安开头的第一句话,也是要求编篡入茶税新法中的第一句话,这不光是说给皇帝听的,更是说给每一个查阅茶税新法人听的。 三司的官员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看到这犀利言辞的开头,便知道叶安编篡茶税新法的决心。 叶安提出“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的三法原则在后世几乎是人们的普遍法治观,但在这个时代的宋人眼中便是一道惊雷。 尤其是三司这些与税法长打交道的官员,更是对这三个原则十分崇拜,只要能做到这三点,就不怕新税法无法起到效果。 而有了这三条原则之后,新税法的基调便算是定了下来,而叶安的指导文卷中有非常重要的一条便是要求官吏们把之前的两部茶税法,交引法以及贴射法中利国利民的条款给摘抄下来。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向来是汉家的传统美德,无论是交引法还是折中法亦或是贴射法都有附和这个时代茶税制度的优点,在这个问题上叶安是从来不会去否定的。 即便是叶安奉旨编篡新的茶税法,也不会去否定前人的努力。 签押房中的官吏们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便开始逐条整理起之前的三部税法,这是一个简单而并不简约的过程。 叶安在交代过底下的人需要做什么之后便从容的离开自己的签押房,去往三司衙门中薛奎所在的三司副使公廨中去了。 范雍不在,今日是他去往宫中对奏的日子,每到腊月之前的几日都是三司使上奏一年国朝用度,财物状况的日子。 叶安寻不到范雍自然去寻薛奎,他可从来没有吃哑巴亏的习惯。 推门而入之后叶安便发现薛奎的公廨和自己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不光薛奎在里面办公,还有一帮官吏在边上小心做事。 这可不是正常现象,叶安明白自己公廨中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官吏乃是因为自己是借三司的地方办事,而薛奎乃是堂堂三司副使,论差遣他是正官,论品质他是正四品的高官,怎么也不需要和官吏们挤在一起。 “叶侯稍待,本官这本奏疏看完便与你说话。” 薛奎只是打量了叶安一眼,便又把目光聚焦在了手中的文卷上,对于一个开封府知府事出身的官员来说,做事认真,处理政事决不延贷是基本操作。 薛奎的外号乃是“薛出油”,这不是百姓给他起的,而是手下官吏给他其的,意思也很明了,为了政务能把手底下的人都榨出油来。 待把手中的卷宗看完,薛奎这才挥手道:“都出去吧!记得把今日的事情都忙完,若是再有这等各州府送达文书拖延的事发生,休怪本官无情!” 随着薛奎的话,在场的官吏如蒙大赦,齐齐的冲着他叉手作揖道:“多谢薛待制,我等不敢怠慢!” 然后叶安便瞧见这些人两两一组抬着桌椅板凳的缓缓离开,而原本拥挤的公廨瞬间宽敞起来,这才知晓原来这些人都是被薛奎给罚来的。 难怪那些官吏当差的时候战战兢兢,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在这么一个上官的手下做事,实在是紧张万分啊! “长生啊!老夫还准备去寻你,未曾想你自己到是来了!” 薛奎指了指边上的座位便让叶安坐下,顺手拿起茶壶避过叶安的手道:“莫要与老夫客气了,知晓你的礼数,但老夫不看重这些,说说你那如何了,我可是把三司中不少的干吏调用你那去了!” 叶安苦笑着叉手拱了拱道:“长生不来不行啊!再不来茶榷务的公廨房中可就没人了!” “嗯?长生此言何意啊?老夫挑选出的可都是干吏之才,知晓你编篡茶税新法不易,这些人可都是各职司中的佼佼者,你可不能太过清高自傲啊!” 薛奎是语重心长,但话语中还是透着对叶安的批评,在他看来叶安身上光环太多,功绩也是不少,但年轻人心高气傲的毛病也必定存在。 叶安苦笑道:“长生倒是想自傲,可自傲给谁看嘞?!原本该有十数人在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