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安的印象中曹利用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在史书中关于他的描述多半也和澶渊之盟有关。 但事实上决定岁币“买平安”的并不是他,而是真宗皇帝,他就如同后世那位顶雷的李鸿章一样,因为参与谈判而被后人诟病,大骂其是卖国之人。 事实上如果纵观曹利用的功过会发现,此人用兵有度,带兵有方,算是难得的将才,虽然是荫恩得官,但个人的后天才能和努力也很重要。 曹利用虽然是通过澶渊之盟的和谈上位的,但之后的功勋也不在少数,平定岭南时他功勋卓绝,杀贼数千,历任客省使、嘉州防御使,后出任鄜延路总管。 这一路走来的履历要比一般的重臣都亮眼,所以才得真宗信赖官至枢密使,眼下他不光是枢密使,还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比参知政事的王曾都要高强些。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与中书、门下协商处理政务之意,可见其在天家心中的地位。 “叶侯也曾身在军旅之中,可曾见识到边关将士之苦?” 曹利用上来便是发问叶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却叉手道:“叶安惭愧,见识过边州将士之状,属实不堪,故明确粮草,分析用度,有何不妥?” “少年之见,义气之言!”曹利用恨恨的甩了下衣袖,在叶安的不解中道:“环州出了一个崔继恩,一个周从质,便能看出端疑,他们为何要压榨边民?还不是朝廷的钱粮不够用度,一路上的折耗,层层盘剥,等粮草到了边州,还剩几何?边州皆是荒芜之地,便是驻屯粮草也是杯水车薪,大军所致,用度万巨,若以确数发送,便是雪上加霜!枢密院向来以约数发送,为的就是有个腾挪转圜之地,以便不时之需,也能让边关将士吃上顿饱饭!你也该知晓,大军在外可是带着军属亲眷的,一个兵卒的身后可是有着一大家子人跟着吃喝!若是缺衣少食之下,必定军心不稳,如何戍边卫国!” 叶安微微一愣,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但曹利用却说的极尽详细,并且考虑到了军属的问题,无论是三司还是司农寺的官员几乎都没有顾及军属。 大军戍边之时,驻屯也就是由这些军属完成的,他们的税率很低,应该是够用才是。 “大军在外,驻屯自给,军属之用度皆出屯田,不知为何还要朝廷负担?” “朝廷负担?!”嘿嘿,曹利用一阵冷笑道:“朝廷给的是什么你知晓吗?边州甚至还有建隆年间的腌菜,那些都是给军属用的!明面上朝廷负担的不过是区区几坛子腌菜而已,可实际上朝廷却要负担大量粮草,边军也是有苦说不出!” 叶安有些发蒙,他去过环州,看到过当地将士在战场上的用命,但没想到他们的日常生活却是如此的贫苦。 “那为何曹枢密不在朝中说出此事,痛陈利弊?” 曹利用并未说话,只不过凌厉的眼神看的叶安后怕,这老货的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发怒起来连眼神中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痛陈利弊?好一句痛陈利弊!你小子自己觉得这话可笑不?!” 叶安猛然一惊,随即苦笑道:“是小子失言了……”朝武对立,文官对武将向来是压制居多的,对兵事更是极为苛刻,若是曹利用敢开这个口子,必定会让文官抓住痛脚,说他是拉拢军心,心怀不轨。 虽然是污蔑之言,但这样的话语成本最低,杀伤力却是极强。 老赵家对武将的防范不亚于牧羊人对狼的防范,只要是涉及老赵家的统治,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风闻言事,必定会对曹利用下手,再不济也会罢免其枢密使一职。 以曹利用这般骄傲的人都愿意放下身段来同自己详谈,可见边州粮草之事尤为重要,叶安微微皱眉后叉手一礼道:“今日叶安只是向官家圣人奏报司农寺的文书而已,其中的定数大多不会改变,毕竟是事实没有更改的道理,但边军将士的粮草还可商议,其中多为推算,做不得数,还请曹枢密幸苦些,给出所需,我司农寺会根据枢密院开具的文书,兵员,军属,等诸多因素再次详议!” 见叶安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连曹利用都有些惊讶,随即皱眉道:“你就不问问老夫为何这般说?就不担心是老夫从中中饱私囊?” 叶安笑了笑:“一来叶安确实见过边军的清苦,二来枢密使若是从中中饱私囊也与叶安无关,那是御史台的事情,叶安管不着啊!” 曹利用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有趣,有趣!老夫倒是第一次记见到有人把自己说的如此圆滑的,你果然不同一般的文官啊!小子倒是不错!” 看着甩袖离去的曹利用,叶安有些无语,没想到这老家伙倒是快人快语,达到目的后便如此潇洒的离开,还真是朝堂上的另类。 也难怪文臣对他多有非议,这样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