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钱惟演的猜测完全有道理也完全偏离了方向,冯拯留身奏事不是对他“使绊子”而是要一举把他赶出大宋的朝堂。 冯拯在刘娥面前的上谏可谓是震撼到了年轻的赵祯以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刘娥的。 这对天家母子没想到的是,一个堂堂的权中书门下平章事,一个朝堂之中的相公,居然能把脑袋在紫宸殿的地板上撞得砰砰直响! 在冯拯离开之后,刘娥挥手命宫人撤去珠帘,看着年轻的皇帝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缓缓开口道:“益儿莫要惊诧,他冯知节乃是大宋的相公,心中所虑之事甚多,才学虽然不是顶顶好的,但他的眼光和对大势的分析却是吾儿要好生观摩的,你可知冯知节为何如此上谏?” 赵祯稳定了一下情绪,起身站在刘娥的身侧缓缓道:“朕早已听说他与钱枢密不和,但此番上谏却太过激烈了些。” —————— 刘娥笑着摇了摇头:“冯拯与钱惟演不和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他如此上谏若单单是因为不合,厌恶其为人,那便是心胸狭窄之辈。一旦传扬出去,必被斥为小人行径,打压同僚不择手段!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赵祯奇怪的望着刘娥,他知道钱惟演乃是大娘娘家的外戚,怎生冯拯谏言罢黜钱惟演枢密副使一职她且一点也不恼怒? “大娘娘,您不是说钱惟演做枢密副使,可牵制张耆,张知白二人吗?” 刘娥微微苦笑:“但钱惟演终究是外戚啊!他位列枢密之中,便让朝臣们如噎在喉…………” 话到这里,看着赵祯更为疑惑的眼光,刘娥便转移花厅道:“吾儿先去资善堂读书,后日渊汆先生便要进宫为你讲学了,渊汆先生乃是三槐王氏最好的先生,通晓四书五经,深得文章三昧,吾儿当好生向学,不可捉弄!” “大娘娘放心,朕定然以礼相待,称其先生!” 赵祯的离开让刘娥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旧在回荡着冯拯留身奏事时说的话,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朝堂上做需要的便是信任,而不是猜忌之心,尤其是朝臣和自己这个母仪天下的太后之间更需要互相信任。 刘娥已经掌握了大宋的最高权利,事实上她手中的权利与武后没有多少区别,她就是大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刘娥是个聪明人,她并没有想着去称帝,否则当年方仲弓上疏自己请依武后故事,立刘氏宗庙的时候,自己就不会说“吾不作此负祖宗事”。 她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善始善终,掌握天下权利的同时,也让朝臣们记住她是在维系大宋的江山,维系赵氏的江山,维系真宗皇帝留给赵祯的江山! 钱惟演的一个区区枢密副使便让朝臣们心中不安了,刘娥可不相信这是冯拯一人的想法,他的身后怕是代表了所有朝臣的想法。 这些人盯着自己,就像是自己年幼时在家中看到的那群盯着鸡窝的黄鼠狼! 朝臣们时时刻刻的担心提防自己成为第二个武则天,而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成为那个可怜的女人。 稍稍发了一会呆,刘娥便直直的起身,大步走出紫宸殿的后殿,内侍宫人准备好的步撵已经在等待,刘娥缓缓坐了上去便开口道:“去往后苑!” 对于冯拯的上疏她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冯拯说的没错,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朝堂稳定,朝臣们与天家没有任何猜忌。 先帝在的时候钱惟演可为枢密副使,但现在却不能,外戚的身份让他的头顶多了一层看不见的桎梏。 她了解钱惟演,其对权利的渴望实在是因为这些年被打压的厉害,为了权利,多次作出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朝堂上下对他阿附希进的品行早诟病良多,尤其是丁谓和寇准之间的矛盾,他作为一个朝中重臣,居然能做出两边倒的事情来,着实让人惊诧。 当初,钱惟演看到丁谓权势大,便依附他,于他结为姻亲。 并且在丁谓排挤寇准中亦有出力,等到宫中制备官员名录,排列历任枢密时,单单不列寇准,称寇准为“逆准”,削去不予记录。 寇准位列枢密使的时候在做了什么?帮助先帝下定决心与澶渊退敌! 这样大的功劳,朝堂上下便是有再多人说他的不是,也不敢磨灭他的功绩,可钱惟演居然能把寇准担任枢密使这件事给从宫中的记录中削去?! 甚至是刘娥都在怀疑他当时是不是癔症了,否则怎能做出如此昏聩的事情来? 之后丁谓罪行暴露后,加之自己对他手中权利的忌惮,罢相丁谓之后,钱惟演居然因为害怕被牵连,便排挤丁谓以求获免。 钱惟演有才学,有能力不假,但他根本就不知为官之道,人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