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吴勇杰和凌峰西双双入了隧道,实在是这段时间的建设太艰难了。
山下的十二月,其实还不算隆冬,但是在西天山,已经进入隆冬模式。极低的气温,造成各种机械频繁地出现故障,比如润滑油冻结、液压系统失灵等,不但影响了设备正常运转,而且还特别不好控制力度参数。
而在解决活动断裂带问题的时候,这种影响又会被放到最大,因为力度参数的不稳定,很有可能在钻孔或者灌浆的时候,导致活动断裂带忽然产生局域的塌陷。
不但对整体的工程影响大,甚至对工人的生命安全也会造成威胁。
而且这样的温度,也会造成地层出现“冻胀”,导致隧道围岩的稳定性更差,更增加了坍塌的风险,地下水也有可能结冰,体积膨胀后破坏到岩体结构。
两天前,李建国和严卓宇就在报告中提及了地下水的事儿,原来自从用了侧平导洞技术之后,他们其实是可以提前探测到即将开始的掌子面的情况的。
说前面有可能出现“冰冻”地段。
这时候的凌峰西和吴勇杰,已经不会被李建国和严卓宇忽然报出来的“什么什么地段给吓一跳”了。
他们已经明白,这条隧道真的太长,这条隧道同时会遇到之前建设的那些隧道时,没有遇到过的问题和地段。
只要不出人命,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只要好好解决就行了。
当然,他们也明白这个想法太过于乐观了,因为干的这个事儿,就是有可能随时出人命的事儿。
两人很默契地不再吵架,也不再讨论,而是亲自盯着施工,凌峰西对于机械摸得比较熟悉了,没事了就去盯着那些专门负责保养的工人,让他们把机械的性能和状态调整到最好,同时对洞内的照明和通风设备重点关注,反正得保障基本设施的正常运行。
而吴勇杰为了把握好工程上的力道,几乎每天都要亲自上手干上几个小时,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和工人们一样熟悉所面对的工程,它到底是什么样的。
手底下的每一块石头,土层,它带出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只有和工人们一样熟悉着工程的每一寸感觉,又掌握着对工程的专业认识和控制,才能先于工人们一步感知到危险。
所以这一天,当他一心一意地正在灌浆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手感不动了,哪里有松动的感觉,他的声音甚至出来得比他脑中念头还快,“退!”
他自己没退,只是命令工人把注浆机停了,但他依旧小心翼翼地扶着注浆机,因为这时候不能动。
他的感觉告诉他,不能动!
李建国和严卓宇也在附近,听到喊声立刻冲了过来,然后马上压低了声音,“退,退,所有人后退十米!”
凌峰西也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盯着吴勇杰,然后低声问李建国,“怎么了?”
李建国说,“有可能要塌了。”
凌峰西脑子轰地响了一下,但立刻又镇定住了,说,“快想办法。”
这时候的吴勇杰根本没办法说话,和他一起操作注浆机的两名工人也呆立原处,他们也感觉到了危险,其中一个甚至吓得尿了裤子,空气中有淡淡的尿骚味儿,但没有人笑他,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注浆机机头附近的地方,有浆液从缝隙中缓缓地渗出来,马上要“爆浆”的样子。
李建国说,“上撑子。”
严卓宇补充到,“动作要慢,同时上铁网。”
但二人都知道,这其实没有什么用,于工程的保护没有什么用,只是期待不要出人命罢了。
为了确保上撑子的时候,不会毛手毛脚的坏事,就由熟手林景辉带着八个人,两人一个撑子,往吴勇杰他们走去。所谓撑子其实就是有支撑作用的三角钢架,此时贴着地面把钢架挪过去,关键是在于,此时吴勇杰和其他两名工人共同扶着注浆机……
这注浆机的稳定,也对此刻围岩的稳定有一定的作用。
一旦吴勇杰他们松手,围岩必然破裂松动而导致“爆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同时居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林景辉说,“要不然用工程车挡一下?”
附近的工程车只有凿岩台车,主要用于在隧道掌子面钻孔,以便安装爆破设备,及钻孔灌浆也是由它进行前期钻孔。
而他们现在用的这两台凿岩台车造价不菲,因为西天山特长隧道的建设特殊性,所以在夏天的时候就已经出高价弄来了一台全电脑多臂凿岩台车,从瑞典引进,另外一台是曾经在郑万高铁云阳段使用过的“阿特拉期”三臂凿岩台车,每台造价都在千万以上。
吴勇杰一听立刻反对,红着眼睛说,“不行,现在这两台车可是这段工程的灵魂,今天如果挡在这儿了,这损失谁来赔?”
林景辉的眼睛也很红,“可是,人命重要呀。”
关于这两台车,造价问题没有人比凌峰西更清楚了,但此时并没有丝毫犹豫,“如果只有这一个办法,那就这样办,把人保住再说。”
他下令,“一定以人为本,一个都不能少!”
凌峰西话平时话很少,平时除了开会,大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