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想要的可不是伙食费。当初娘将我嫁入庆丰侯府,甚至都不求庆丰侯府能帮陆家什么。”珍雪面露思索,有些难过道:“我感觉快不认识娘了。”
“娘一直想要的,其实不过是我们能嫁得好人家,让她在外人面前有面子。承安呢,则最好和父亲一样,踏实沉稳便好。”
“我就是不愿意。我看娘那么对长姐,我就觉得心寒……之前她明明都已经悔改了,可现在,又是故态复萌。”
“娘毕竟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哪里是那么轻易便能改变的。当时,九死一生,给了她一些冲击。可如今日子又平顺了,她当然又会变回来。”
陆珍雪听她语气淡淡,脸色也是淡淡,可想是看开了。
“长姐,你难过吗?为什么我这么难过……明明,从小我只觉得,家里每个人都很好,娘有时候急躁了些,可也从不对我要求太多。可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我要长大成人了,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要变了呢。”
陆鸣雪看着妹妹,只能告诉她:“你如今的感触,我当初也有。你并非孤例,我想,天下不知多少女子,都有这份感触。娘当初也会有的。”
“娘也会吗……也是,娘也有爹娘,她也是从懵懂长到清醒,那她为何不能理解我们?”
陆鸣雪牵起陆珍雪的手,两人一路说一路走。
“因为娘嫁给爹,过得不错吧。如今女子嫁人如男子择业,她或许觉得,选一个不错的夫婿,便能万事大吉。”
“那她也该知道庆丰侯世子是个什么货色了……”
听见妹妹毫不留情地说坏话,陆鸣雪莞尔一笑。
“那便是我择错了业,可你还没有。她为你选夫婿,必然会更慎重些。”
“啊!不可以,我不要!”
陆珍雪满脸抗拒。
“所以呀,珍雪,你赚来的那些银子,若能养活自己,你可以自立门户出去。但这条路千难万险,长姐还未走过,不能给你建议。”
陆鸣雪抬起头,目光慢慢飘向前方。
“而你若是想要待在家里,又不让娘唠叨你,那你要赚的银子,就必须多到令娘哑口无言。只要娘来向你伸手要钱,她自然不能再唠叨你的。”
“是这样没错!”
陆珍雪刚觉得豁然开朗,可转念一想,要想赚到那么多银子,谈何容易?
陆鸣雪眨眨眼睛,对她道:“爹如今的年俸,约莫是八十到一百两。”
“诶?”
陆珍雪一算账,竟觉得自己赚得还不少。
“如今爹在狱中,家里要花钱上下打点。你不是想要出一份力吗?”
陆珍雪点点头。
“那就去硬着腰板告诉娘,如果家里的钱不够了,你这里有。”
见珍雪愣住,她又道:“走关系打点要花很多很多钱,我不清楚家里的积蓄多少,但想必这事之后,家中会穷一段时日。那个时候,便是你的机会了。”
“……我怎么感觉,有些趁人之危。”
陆鸣雪又忍不住捏她的脸蛋。
“女子立世本就艰难,这个时候就不要给自己套枷锁了。更何况,你这不叫趁人之危,你这叫雪中送炭,还是上好的银丝碳呢。”
众人到了客房前,陆鸣雪唤出影卫。
她带着珍雪和影卫进了屋。
“令尊的案子果然落到了大理寺手里,由大理寺卿主审,另外还有两个监审,应该都是一伙的。”
“我爹贿赂的对象是谁?”
“是他的上司,刑部侍郎。举报人也是他,据他所说,令尊将金银打成薄如纸张的金箔,夹在一本名家孤本中,送到他府上。他一开始并未注意,这两日翻书看才发现。”
陆珍雪道:“荒谬,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金子。”
“那一本金箔,价值其实并不很高,不过上面有令尊用纂刀雕刻的小诗,据说令尊酷爱纂刻,大理寺将金箔上的刻痕和令尊平日雕刻的物件对比,肉眼看来是符合的。”
陆鸣雪问:“除了金箔上的刻痕,可还有其他能证明那是我爹送的?”
“有刑部侍郎身边的小厮,他说那东西是令尊亲手交到他手上的。还有那书上有令尊的笔记,字迹相符。”
她皱眉,道:“那本书只怕就是我爹的?”
影卫道:“目前并不清楚令尊的供词,但十有八九。若是设局,便是刑部侍郎向令尊借这本孤本,借到之后,再将栽赃所用的金箔夹在里面。”
那如今的问题便是,如何能证明,陆正山当初将书送出去的时候,书中并无金箔。
恼火的是,这案子举报人是刑部的二把手,这就意味着,刑部内就算有人知道真相,只怕也不敢说。
更何况爹在官场上人缘并不好,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他的清白,得罪顶头上司。
而审案的人甚至还是幕后黑手,那爹身边伺候的小厮的证词,便绝无可能被采纳。
“对了,给镇国公府那边的请帖送到了吗?”
影卫点头,已经送到。
卫封寒不在京城,可京城内的风起云涌从未停歇,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陆家。
因此他留下来的所有人手,她如今都能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