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年纪还小,还不明白大人之间复杂的情感。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姨娘不开心,是因为爹不记得她了。
可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恩怨,她并不清楚。
但都说孩子的眼睛是最亮的。
被她爹遗忘在京城的姨娘,哪怕每日笑着,她也能看出她眼中的伤感。
年年甚至知道,姨娘的死也与此有关。
陆鸣雪又想起镇国公夫人。
不论是正室还是妾室,被夫君遗忘在京城,她们要为夫君守贞,可夫君却可以在另一个地方,组建起另一个家庭。
她相信如今卫封寒不会。
可十年、二十年后呢?
人总是会变的。
裴行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所以,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和卫封寒去北疆,要么与他分手。
他想回北疆,她当然不会阻止。
自己的命运,总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她是这么想的。
她想找个机会,和卫封寒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却没想到,再听到他的消息时,他竟已经启程,赶赴北疆。
“戎狄忽然大举入侵,镇山关乱作一团,陛下派过去接任的将领被杀,小将军临危受命,连夜启程,这才没来得及和您道别。”
影卫递过来一张纸条。
陆鸣雪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四个字:“等我回来。”
她将这张纸条折起来,塞进腰间的香囊中。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现在当真是爱哭。
她擦了擦眼泪,问:“镇山关那边,可是凶险万分?”
影卫顿了顿道:“却是凶险,但……姑娘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小将军身边也是卧虎藏龙,大将军也会派人去支援的。”
饶是他这么说,陆鸣雪也放不下心来。
她看着影卫,问:“如果不需要保护我,你是不是应该跟在他身边?”
影卫一愣,点了点头。
“你现在能赶上吗?你去吧,陪在他身边。”
影卫忙单膝跪地,道:“不可,小将军的命令如此,我不能违背。再说,您如果出事,小将军也不能放心打仗啊。”
“……”
陆鸣雪捂住脸,有气无力道:“你出去吧。”
影卫站起来,退了出去。
她刚刚擦去的眼泪又涌出来。
他离开京城了,可他却还想着要回来。
因为她在这儿吗?
萧品韵开始在府里张罗着过年的事宜。
她给陆鸣雪和陆珍雪做了一套年服,因确定年年也要在陆府过年,便赶紧将年年的年服也赶制了出来。
年年试穿衣服的时候,高兴地不得了。
她也不跟在珍雪和鸣雪身后了,而是跟在萧品韵屁股后面,看她怎么各处吩咐,怎么准备年夜饭,怎么张罗府内过年的装饰。
珍雪被派了个小活儿,负责府内蜡烛香火的清点和保存。
这预示着她即将成年,可以学着料理府中祭祀事宜。
而陆鸣雪嘛,她毕竟是客居在陆府,又生着病,便安然在屋里待着。
她的心情不好,府内上下都能看出来。
他们也都知道是因为卫封寒奔赴前线,她担心也是正常。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份担心中,还掺杂了大量的惭愧和自我厌弃。
她在心里攻击自己,没日没夜。
珍雪是第一个发现她情况不对的人。
她将自己关在屋内,不愿出门,甚至连窗户都不肯打开。
像是害怕见光。
珍雪带人抬着稀罕花灯过来,想让她开窗看看,逗她开心。
“长姐,长姐你快看!”
宝珠走出来,对她比了个手势。
“怎么了?”
宝珠走上前,道:“二小姐,大小姐卧床不起,怕吵。”
“长姐的病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许是这几日挂心督军,又加重了些吧。”
珍雪提起裙子,走进屋内。
床幔竟还垂放着,想也知道床上该多昏暗。
宝翠正站在床边,忧心忡忡地往里看。
“长姐?”
珍雪走上前,想要将床幔掀开。
宝翠眼疾手快,赶忙拦下,冲她摇了摇头。
珍雪不放心,低低叫了声:“长姐?”
床幔后没有任何动静。
珍雪怀疑她是晕过去了,不顾宝翠的阻拦,一把将床幔掀开。
床上躺着的人,吓了她一跳。
的确是她长姐没错。
可眼前的人,眼神呆滞地盯着床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一具……
珍雪赶忙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长姐很不对劲!
她这绝对不是病情加重那么简单。
她坐到床边,轻轻呼唤着长姐。
“长姐?长姐?”
她足足喊了十一声,长姐的眼珠才终于转了转,看向她。
“珍雪?”
她扯了扯嘴角,像是用尽了力气。
“长姐,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