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听了她的一番分析,抬起两只手按住脑袋:“可怜的承安,他肯定是被骗出书院的。”
她拍着陆鸣雪的肩膀:“阿雪,你出宫去吧,我一人在此也无妨。”
“我俩是奉贵妃的口谕入宫侍疾,镇国公夫人的病还没好,我怎么能出宫?”
“这是什么道理?你家里可是出了大事!而且,你在不在这里,我都是一样给镇国公夫人看病,并不妨碍什么。”
陆鸣雪苦笑摇头:“没这么简单,我根本不确定卫贵妃会不会放我出宫。”
阿姜却不理解她在纠结什么。
“为何?你家里可是出了大事,她难道还能强留你在宫中?”
陆鸣雪嘴唇微微颤抖,却并未多说。
“我现在就去找卫贵妃。”
“陆姑娘,奴婢已经往前面递了消息,您就在此安心等着贵妃传召便是。”
宫女福身后,便转身去了茶房里。
陆鸣雪只能站在原地等着,披风中的两只手牢牢抓紧汤婆子。
这汤婆子是临出门前,阿姜给她弄上的。
“你这病刚好,又要出去吹风。这汤婆子你必须拿上。等到了贵妃宫里,你就连同这披风一起解开交给宫女就行,这都是镇国公夫人教我的宫里的规矩。”
想起阿姜的叮嘱,陆鸣雪心里一股暖意。
要不是手里有着汤婆子,就这么一小会儿,她便已经浑身冷透了。
她眼下站在主殿门外,殿内时而传来一阵阵的谈笑声。
殿门两侧站着垂首的太监,他们像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似的,一动不动。
看久了,他们便融进了这宫殿,成了和殿外的铜鹤、铜牛一样的装饰物。
陆鸣雪只觉度日如年,但其实很快,便有宫女掀开厚毛毡,从殿内钻出来。
左右看了看,待看到陆鸣雪后,便迈着小碎步走到跟前儿:“陆姑娘,您怎么跟这儿站着?”
她话还没说完,茶房里的宫女钻出来,满脸的惶恐。
“陆姑娘,快随我进殿内暖和暖和,您这身子还没好全呢,哪里经得起。”
说完,她忙领路,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陆鸣雪将她俩的眼神官司都看在眼里,心里不予置评。
待进入殿内,她将披风解了,连同汤婆子一起交到宫女手中。
便有人上前一步拿着入了内室,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她放着去了。
“陆姑娘,跟我来,娘娘眼下正和三皇子叙话,您先在暖阁待会儿。”
陆鸣雪只点头不说话,跟在她身后,也不多看。
宫女将她领到暖阁内,又给她上了热茶和茶点。
“陆姑娘,奴婢就在门口,您有事唤奴婢一声便是。”
陆鸣雪点头道谢,那宫女走到暖阁的洞门处站着,也不动了。
刚刚还能说会动,鲜活的人儿突然又成了装饰物。
陆鸣雪拿起茶杯,一口热茶下肚,五脏庙都热起来。
她舒了口气,心却还是提着的。
自小便听说,天家贵胄,都是些冷心冷性的人物。
他们看待皇城外的人,就像是在看蝼蚁。
陆鸣雪曾在教坊司内的师父,琵琶国手文仙,被贵人相中,成为府上乐师。
原以为是脱离贱籍的大好机会,可结果呢,却是将她送到北边,和戎狄和亲去了。
她不知道师父究竟是不是自愿的,只知道每次课程结束,她走出教坊司,一回头便能看见师父在教坊司内看着她。
师父应该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自由的人生吧。
她看见了师父眼里的向往,却无能为力。
摆布师父命运,将她立为公主送出去和亲的人们,正是当今的皇帝和宫里的贵人。
从那以后,她对这位陛下,对皇宫中的贵人们,就有了畏惧和埋怨。
正想得入了神,那宫女开口唤她:“陆姑娘,贵妃召唤您呢。”
陆鸣雪站起身,出了洞门,便看见一个锦缎轻裘的少年从正殿中走出来。
他许是很久没见过外人了,扬起头看陆鸣雪,嘴里还“咦”个不停。
“这是母妃宫里新来的宫女吗?从来没见过。”
宫女回道:“三皇子,这是贵妃娘娘的客人,是宫外的民女,并非宫女。”
三皇子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转头又一蹦一跳地走了。
三皇子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按理来说,在宫里这个年纪的,行事应该已经稳重了才对。
就是陆鸣雪十岁的时候,也没像他这般蹦蹦跳跳地走路的。
陆鸣雪不由心中有些异样,以她从小看过的那些民间传闻来说,生于皇家,却如此跳脱稚嫩,绝非好事。
可转念一想,或许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宠冠后宫的母妃,自然有底气继续天真。
她走入殿内,忙将脑海中的念头都扫去。
贵妃坐在软榻上,榻上的小几上散落着一堆算筹,大约是刚刚和三皇子在玩。
陆鸣雪跪拜行礼后,站起来落座,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她甚至连卫贵妃嘴上的胭脂都能看得清。
卫贵妃面色柔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