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卡车,跟这里说了一声再见。
卡车后面很多人在挥手,很多赞叹或是羡慕的声音,桐桐和四爷坐在车兜子里,朝后面不住的摆手。
以后会回来吗?会的。金中明葬在这里,金家的祖坟在这里。
以后会跟这里有太多牵扯吗?不会!除非极其个别的人,其他的大部分的人和事从这一刻就开始彻底的割裂了。
金中州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车子走远了,不知道怎么的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不敢叫人看见。在那么些人没转身之前,他离开了,慢慢的朝后走去。
后面还有人跟老大说话,“老四带着他妈走了,他们上学,他妈咋安排?他叔给安排好了?”
金司炮只摇头,“要安排的,没用给安排,老四有地方去。”具体什么地方却没说。
“城里想安排个地方也不容易。”
“也不一定,老三带着巧云去上学,巧云不是啥也没有的,不也一样没回来?人家肯定有人家的办法呢。”
“说的是呀,老四是有本事。”
“人家桐她娘家也在省城呢,她姑也在省城,亲戚多,有关系,去了肯定能照看。”
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的特别热闹。
然后又说史丽娜去县城读中专的事,“朱有为当年不就是读了个中专,你看看现在?”
说的是啊!这将来可是又大前程的,陈家这是捡了一块宝。
却不知道李小秀偷偷的塞给史丽娜二百块钱,“你偷偷的拿好,这个家能不回来就不回来。我想你了,就去县城看你。也不要再叫陈安碰你了,就说万一怀上,学校就会叫退学。千万不能给陈安生娃。等毕业了,你还年轻,没有孩子拖累,还能找个更好的对象。到时候你有文凭,省城也不是去不了。娃呀,县城这地方不大,这有些丢人事迟早会传出去的,你将来也是难做人。不如走远点,越远越好,一辈子这么长,别叫自己后悔。”
陈德朝不是好人,陈安也不是个有本事的,犯不上搭上一辈子。
史丽娜没言语,却悄悄的把钱装起来了。哪怕报名去的时候被陈安打的鼻青脸肿的,她也没再叫陈安碰一下。
她以为跟陈安结婚,生活的不如林雨桐,但至少也不会太差。金司晔高中毕业,可陈安也农校毕业了。两个人都斯斯文文的,这结婚之后,应该也是一样才对。
可真等结婚了,哪里一样了。
住的那么近,她在后院能听见那两口子在天黑之后,偷摸的打篮球。她在侧门口看见过,两人打着篮球,一会子一个抱着另一个耍赖,一会子一个又蹦到另一个背上大笑。她去挑水的时候还看见两口子带着孩子在打乒乓球,一会子爸爸抱着孩子,一会子妈妈背着孩子,那是打球吗?那是玩耍。
或者是在天气好的时候,两人带着孩子出来遛弯。男人抱着孩子,女人在边上跟着。然后三口不时的停下来,跟碰到的熟人说话。
她想,要是没有这样的人比对着,她也会跟其他的乡下姑娘一样,嫁个汉子,这一辈子就再也不想其他了。愁也是他,苦也是她,打不离,骂不散。
可见过了,又怎么能甘心呢?人跟人难道不一样么,我为什么非要跟他绑着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飞吧!我有我的人生,背信弃义也好,为了前程抛弃丈夫也罢,我为我自己的人生负责,何错之有?
是啊!谁的人生不是人生呢?不管是乡下的知青,还是跑到城里各种请愿的知青,都慌了。尤其是同伴中有人因为高考返城了之后,就问谁不慌。
车子进了省城,看到好些结伴而行的年轻人,这都是还在想办法往城里跑的。
穿过半个城区,韩翠娥认识这个地方,“以前我也常来这里……那边原来有一家做牛杂汤的,特别好吃。我记得那一年,我吃了牛杂汤回去,碰上你爸跟少东家要出门,我身上的那个味儿太大,你爸还问,这是去哪吃的牛杂。后来,我还带你爸去了一次!不知道还卖不卖牛杂汤了?”
没见着,应该是不卖了。回头买些生牛杂回来,自己做吧。
等车到了门口,林温平和周红谷就迎出来了,桐桐还没下去呢,就见林心和王东亮从里面也出来了,“赶紧的,炉子升起来,炕也烧好了。”
这边的钥匙早前就给了林家一把,叫抽空来拾掇拾掇。
谁知道拾掇的这么好,里里外外干干净净的,甚至窗帘门帘炕围子都给布置上了。
周红谷不好意思的笑,“都是工服,你二姐夫的厂子发的多,旧的也多,我给洗了,改了改能用。”别嫌弃就行。
桐桐前前后后的看,“后面天井棚起来了?”
林温平点头,“棚起来了,你二姐夫找的料,我俩得空给棚起来的。挡风挡雨,留着缝隙透气,住着也安全。”
用心了!当真是用心了。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