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留一线呀,以桐桐和小金的心眼,出头不过是早晚的事。非揪着这个事跟她掰扯个是非对错,岂不是连最后的面子情也砍断了。
这一线得留,同样的错不能犯第二次。何况还有朵朵呢,朵朵将来仰仗谁呢?
不仅不能提当初,还得叫桐桐知道,当时在金家说过的话,风一吹就散了,绝对不会传出去,更不会叫人家知道这里面有他们的手笔。
于是,他叹了一声,“以后你姑姑那边,就多劳你了。我是……尽量吧!尽量多顾着点朵朵一些。”
“时移世易,将来的事情谁又说的准,您也别泄气。”
客客气气的说了许多话,古庄趁着夜色收拾了他的东西走人了。他家就在公社下面的一个生产大队里,走着几十分钟就到了。
大家都躲的远远的,没人送。
闹成这个样子,古庄要是没什么必须他来的事,只怕此一生,他都不会乐意再踏进这个院子的。
夏夜蝉声阵阵,院子里飘着淡淡的烟气,熏着蚊子呢。
西瓜下来了,紧俏的很。四爷从河滩里弄回来一大袋子,全被塞到地窖里藏起来了。晚上把院门关了,切一个西瓜,桐桐抱着半个?着吃。
这瓜熟的透透的,特别甜。
“没用化肥,用的是羊粪。”四爷将剩下的半个递给韩翠娥,“您吃吧!我今儿白天再下面吃了不少,再吃明儿该上火了。”
韩翠娥舍不得呀,“放到明儿吃吧。”
瓜切开了放不得的。
韩翠娥吃着,有些年没吃到这么好的瓜了,“瓜皮留着明儿炒菜。”
好!
桐桐问说,“这周我去省城,要不要带些西瓜去。顺便把自行车买了吧!”
攒了半年的钱了,敢说去买自行车了。
两人对钱的使用那真挺小心的。比如给金中州和林温言的钱,这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但是给炎炎的补贴,每次寄钱都尽量放在省城,从省城寄出去。
其实两人挣的不少呢。录音那边人家主要是给票票,不给钱的,这是桐桐挣回来的。
而四爷呢?四爷挣的主要是钱。现在这手表,城里的小年轻谁不想要呀?但是,有钱没票这就是没戏。四爷能攒表,这给人家钟表修理铺子提供了一个思路。旧的能攒,那新的呢?只要有零件,攒不来新的吗?
现在这很多的厂子都是半停工状态,都不专注于生产,今儿开会明儿开会,不是斗这个就是斗那个的,谁关心生产去。
没人关心,这不就给了那脑子灵光的人提供了机会了吗?零件偷摸的弄出来,回头报个不合格,转手到修理铺。修理铺四爷帮着攒,攒起来人家铺子往出卖,不要票,就要钱。有了钱了,攒的人分润一部分,提供零件的那些人当然会分走大部分。
桐桐每周录音挣票票,四爷每周去攒活,挣的都是钱。
票票能明着用,但是钱不可以。超出工资水平,大家伙心里肯定会犯嘀咕的。所以,就卡在那个消费水平上,不叫人看出什么来。
但其实呢,家里的房梁上的铁盒子钱已经塞满,得换个大的饼干盒子了。
一个凤凰牌的自行车多少钱呢?一百五。
四爷还专门跑去财务室预支了俩月的工资来迷人的眼,说是怕钱不够,好容易排队轮到了,错过了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买到了。
然后去的时候坐的是顺路车,给各家都带了几个西瓜。回来的时候骑着一辆崭新崭新的自行车。
路过一照相馆的时候里面跑出个人来,“小伙子,等一下。”
四爷用腿撑着,直接就停了下来,桐桐就没有从车上下来的意思,朝那人看。
这师傅急匆匆的往过跑,“小伙子,用你一下你的新自行车,我给你们免费拍个照片。”
用车子?怎么用?
“好几对年轻人来拍订婚照,嫌弃照相馆的车子太旧了。”结果就碰见一辆新车,两个长的很好的年轻人,小伙子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军绿的裤子,一双黑条绒的布鞋刷的干干净净的。后面坐着的姑娘也是一样的打扮,梳着一根大辫子垂在脊背上。辫稍子绑着红绸子蝴蝶结,把人衬的叫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
桐桐戳了戳四爷,从车子上跳下来,去照相呀!免费的。
四爷就笑,推着车子跟进去。里面确实是好几对新人,照相馆有一身军装,大热天的也是排队等着穿呢。
用别人的车子他们还不好意思,只谦让:“你们先拍!你们先拍。”
把车子停在布景前面,后面是西湖荷花的布景,前面放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桐桐觉得这个样子超傻,她只想跟四爷拍一张,随便站在马路边都行。但是照相馆的师傅非常坚持,“小伙子就跟刚才一样,骑在车子上双腿撑着。”然后说桐桐,“女同志坐上去,回头朝这边看……”
四爷倒是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