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跟留你。
他手里的拂尘一扫,御案上的茶盏应声落地。
桐桐看着那茶盏往下掉,她抬手把尹禛往前推了一下,就在茶盏落地的那一刻,她大喊了一声:“护驾——”
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尹禛第一时间上了御阶,手摁在了天和帝的肩膀上。
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站在大殿不起眼角落的太监,一个个的都从暗影里闪了出来,手里都亮了兵刃。
桐桐抬手夺了一太监手里的匕首,直接扭断了对方的脖子,抬手将手里的匕首甩给尹禛,“接着。”
林熊朝外喊:“来人呀——护驾——”这些太监不是冲着陛下去的,而是奔着桐儿。那刀刀都是要命的!大殿里人多,用的是断刃,近身缠斗更凶险。
说着,抬手就要勒住最近一太监的脖子,可还没等他动手,他就看见有数十亲卫冲了进来。然后这些亲卫绕过了太监,奔着的还是桐儿。
一瞬间,他的脸白完了。
今晚这分明就是鸿门宴,杀的就是镇北侯和桐儿。
他往出冲,结果就听见桐儿大喊了一声,“都趴下。”
都趴下了,他没动。他亲眼看见桐儿夺了一亲卫的刀,一刀下去,血柱横飞。她那刀舞的,只看见人影和血,然后一个个人倒下了,数十的亲卫,十数个太监,凡是站着的,除了自己和桐儿以外,都倒下了。
此时,他回头看去,才明白镇北侯为何直接上了御阶,因为他第一时间拿住了帝王。名为护驾,其实他就是在拿人质。
这说明什么?说明镇北侯和桐儿知道,今晚上凶险。
果然,凶险的很。
桐儿的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迹,像是从血池里趟过去的一样。满大殿里,活着的,死了的,都没能起身。
有位老大人看着身边的死人,看着死人被割断了脖子,那血流出来,湿了他的衣袍,血流过来,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老大人举起手,对着手上的血‘啊啊啊’了好几声,然后眼睛一闭,晕厥过去了。
桐桐这才道:“活着的,能起来的,就都起来吧。”
说着,看向天和帝,拱手道:“陛下,虽不知何人作乱,作乱目的是什么,但好歹你已是平乱了。您安心吧,您看着我和尹禛长大,您有难,我们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拱手站着,手里拎着的刀就这么垂在前面。刀上的血一滴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
天和帝牙齿打颤,今儿是生是死,当真在这两人的一念之间。
他抬头看尹禛,这小子微微一笑,“桐儿说的对,您看着我们长大,君王有难,岂能置之不理。”
他将匕首一收,朝后一退:“只是臣离开京城久了,今儿才回来,怎么几句话的工夫就出了这样的乱子。今儿您要是真有个万一,那别人只会以为是臣之过。之前,平王还信誓旦旦的,言称臣与太子密谋要篡位,结果当真就出事了。陛下,臣与太子之间,有兄弟之情,有君臣之义,别无其他。今晚这变故,请年彻查。究竟是太子背着臣做的,还是别有用心的人要谋害太子与臣,臣盼着有个说法。”
满大殿的血腥味儿,大殿外面还有赶来的亲卫。但显然,他们并没有被天和帝安排秘密差事,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里面没叫,他们不敢闯。
此刻站在外面,只能看见惊慌失措的朝臣,满地的死尸和鲜血,以及站在大殿里,手里还拿着染血兵刃的侯夫人。
再听侯爷细说,竟是说,今晚要么是太子想篡位,要么是其他殿下要谋害太子。
这是皇室丑闻呀!没人叫,更不敢进了。
太子当真是被这场景吓出了一身冷汗,尹禛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了父皇的,他发誓说不背弃,就不会做出叫人指摘的事。那么,父皇会认,说这一出是他摆的鸿门宴吗?也不会!
这两人是心知肚明,却都不肯挑破。
尹禛逼着父皇扔出个替罪羊来,而父皇为了他的命,也只能扔出亲儿子做替罪羊。
谁呢?自己这个太子吗?
太子心里摇头,不行!路到走到这里了,谁退缩谁死。
他站出来,怒视平王:“大哥,您可当真是孤的好大哥。孤自问,做太子以来,从未曾亏待于你,你为何这般害孤。今儿若不是镇北侯夫妇,父皇和孤可还有命在。”
平王:“……”他连忙摆手,看向上面的父皇:“没有!儿子没有。”
尹禛嘴角一勾,笑了。
桐桐站直了,冲着天和帝挑了挑眉。
全程围观的大臣:“……”哪里别扭,可就是说不出来哪里别扭。
只陈念恩心里笑的快意:算计旁人不成,反被算计。而今是,父子反目、兄弟成仇,非死一个不可。
天和帝、太子、平王,他们都知道彼此冤枉,可又不得不冤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