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看到这里,冯道心说:耶律倍还不得以为他家义弟是个坦诚的君子呀!
他放下信,而后告退:“臣知道事该怎么去办了。”
嗯!去吧。
四爷将回信再看了看,然后传旨冒度,抓紧送信去东丹。
冒度将信装好,四爷就道:“不急,用了饭再走。”
而后又叫石坚:“请储妃一起来用饭。”说着,才想起什么,抓了披风扔给石坚:“带着这个过去,叫储妃千万披着再来。”
于是,桐桐就披着两层披风就来了,“我带着披风呢。”
“你必是嫌弃皮大氅重,只肯穿棉的。”四爷一层一层给桐桐解了,才喊着人:“摆膳。”
桐桐这才看见冒度:“这是……又要出京?”
冒度笑着见礼:“是!去东丹。”
桐桐哎哟了一声:“我说呢,四郎怎么说叫准备出行的东西呢,感情是你要出门呀!”
冒度忙道:“叫殿下费心了。”
四爷叫冒度只管坐,这才道:“家里孤会叫人照看,太医去府里住着,照看冒国公。你出门在外,莫要记挂家里。吃穿用度,一路上都有人照看。各色药也带着呢,千万要先保重自己。”
冒度一声一声应着,等出宫的时候连马车都送给他了。
准备的详细到,连脚上的袜子都有一大包。
冒度府里只有爷俩俩主子,娘也没有了。谁给他操心到了这个份上呢?坐在马车上,竟是哭了。一时想着,这是笼络人心呢;一时又想着,便是笼络人心做到这份上,那也是用了十二分心了。
于是,这一路上他走的更快,路上更不敢耽搁。
风雨难行,男行也要行。自己最好是能在年前走一个来回!
若是不能如此,对不住如此厚恩呐!
如此部分昼夜,急了便用雪橇赶路,硬生生的提前了十二天到达东丹王府。
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亲随问说,“歇一晚,明儿送帖子。”
不!今晚若是顺利,明儿一早回城。
于是,天黑了,东丹王宫门外,有两人缓缓走过去。冒度只带了一个亲随到了门口,“这是信物,请代为通传。”
来往不是一次了,守门的也还认识,“冒郎君,是你呀?”
是!请转告殿下,就说冒度又来了。
“等着——等着——你等着——马上就去——”
冒度只稍微等了等,便被请了进去。
耶律倍急匆匆的迎出来,一边迎着,一边整理这袍子。抬眼一看,不是冒度又是谁。
“冒世子!”耶律倍抬手将要行礼的冒度扶起来,拉着就往正厅去,“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一进去就急忙问:“夜里前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消息。”
冒度便笑道:“看见殿下您一切安好,在下就放下了。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只是殿下的一封信,太子看了当时便掩面而泣,只说是贵为一国太子,竟是不能庇佑兄长。当日结义的情景,太子说他全都记得。而今义兄遭难,他甚是挂心……”
耶律倍叹气:“这不是义弟之责!是我……是我没做好!义弟出了极好的主意,又一直派人协助我,可惜……我无法无情,我弟又太无情。这东丹竟是再无我立足之地。义弟可说了,我几时能动身携家小去大陈。”
冒度没言语,只将信递了过去,“这是太子的回信,殿下请阅览……”
耶律倍一把接过信,将信先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回头再细看,竟是瞬间眼眶便红了:“义弟待我一片真心!”说完便跪下,跪谢漫天的神佛,“骨血相连之亲人,步步紧逼。我常伤痛手足缘浅!原来竟是我错怪了苍天!失之,亦有得之!”
说着,就一下一下的叩首,转眼额头已见血色。
冒度就道:“此时要办,在于快!在下明日便得返回大陈,殿下若是要回信,在下等着。”
耶律倍忙叫人来招待冒度一行,给洗漱饮食歇息,明儿天亮就信就得了。
是!
进了书房,耶律倍拿着书信一看再看,自己这位义弟,扶持丹东,说到底,意在大辽。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大辽。
可这在短期内,对东丹确实是有益处的。
两国合作又较量,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味的惧怕大陈吞了大辽,这是杞人忧天。
人是看不到那么远的!就是父亲,那么突然的走了,事不是照样往前办呢吗?
现在要考量的是,自己便是弃国去了大陈,意义呢?
大陈与大辽相安无事,自己过去对大陈是麻烦不是帮助。反之,自己留在东丹,为他们所用,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
他在书房里思量了许多,到底是提笔写了一封信。
而后起身,去了长子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