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就道:“我家老爷还是个十几岁的小郎君的时候。说起来,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家的老太爷还在世,做生意得巡查铺子,郎君第一次出门办差,去的云滇……”
“西南?”
是!是西南:“粮商要在各地收粮食,也有粮食铺子。家里的郎君要学着做营生,自然要去的……”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他有了结义兄弟?”
田大就道:“就是从西南走的时候,郎君要去跟什么人告别。当时那人在船上,只郎君上去了,我在岸边等着呢。等船靠岸了,我隐隐约约的听到郎君跟谁告别,叫的好似就是‘义兄’,可后来我问了,郎君又否认了。”
“这些年,你们家与西南的生意频繁吗?”
“频繁呀!尤其是食盐……”
韩嗣源眸光微动,从里面出来了,叫韩夜将这件牢房锁起来,“此人秘密关押,不许任何人接触。”
是!
韩嗣源重新推开田广帛那边的大门,田广帛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次韩嗣源没问他什么,只是将此人的手心掰开,手心里什么也没有。
必是在身上的什么地方有差不多一样的伤疤才对!
他蹭的一下拔出匕首,将田广帛的袖子给划破了,然后整个给削下来。这才看见在左臂的臂弯处,有一条横贯的伤疤,异常的狰狞。
韩嗣源看向田广帛,“这是什么?”
田广帛看了一眼,就淡然的道:“行商之人,翻了马车摔了马,是正常的事。年轻的时候走夜路,马车翻到沟里了。爬出来的时候被一根压断的枯木木杈所伤,留下了这个疤,有甚惊奇的?”
韩嗣源抬手将田广帛给放下来,“随后会有人给你上药,给你衣裳。”
“将死之人,怎么都行。”
韩嗣源看浑身瘫软,躺在地上都不能动的人,眸色越发的复杂,“你……是个有义气的人!宁死不张嘴,为了什么的,我已然知道了。跟你有相似伤疤的人,是你的义兄。你们结义为兄弟,这些年,你一直心甘情愿受人驱使,可对?”
田广帛呵呵呵的笑:“世子在说什么,小的不懂!小的是商人,重利忘义,哪里有什么义气可言?你说的,小的一概不知。”
“我找到了田大!你有义兄之事,瞒的好紧。你将这人保护的滴水不漏!但这世上终是无不透风之墙。田大说,二十多年前,在西南,在一条船上,他听见你叫某人义兄。”
“他一个下人,知道什么呀!”田广帛闭上眼睛,“世子去吧,不要在这里跟我费心机了。罪名小的认了,要杀要剐,小的都等着。”
韩嗣源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的时候吩咐韩夜:“给他一张榻,铺上被褥。再给他上药,拿几身衣裳,鞋袜靴子,都给他备上……火别灭了,烧暖和,再给拿饭菜。”
是!
交代好了,韩嗣源走了。
他直奔城外庄子,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大伯。
“你小子怎么有工夫过来了?”韩宗敏指了指边上的凳子,“是路过呀?还是专为了瞧瞧我这个大伯呀?你父亲怕是快回来了吧。我这回来这么久,他倒是离京了。年前怎么着也该回来吧。”
“是啊!快了。”韩嗣源问说,“大伯身子可好了?儿学了推拿之术,要不,给您揉揉。”
好啊!“要揉哪啊?”
“经络走全身,而今天冷,退了衣裳再给您着凉了。”说着就道:“手臂吧!推手臂也行。”
韩宗敏笑了,“手臂呀?还第一次听说。”他说着就往上撸袖子,“哪边呀?”
“左右都要!”
韩宗敏便伸出右边的胳膊来,韩嗣源推拿了一番,“换左边吧!儿劲儿大,再揉搓会损伤皮肤的。”
“揉搓的怕什么呀?你大伯呀,经过更疼的。”说着话,就将左臂露了出来。
韩嗣源一愣,眼前这条左臂不是没疤痕,恰恰相反,这条手臂全是疤痕。
韩宗敏就笑:“吓一跳吧!没事,老伤了,早好了。”
韩嗣源问说:“怎么没听过大伯伤了臂膀?”
“嗐!这有什么要说的!这是早年叛乱不断,我带着你祖母还有家中的女眷和城中的百姓去山中避祸。结果人家放火烧山,给烧伤了。”
“怎么能只烧了胳膊呢?”
杨夫人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你大伯本是能走的,可我跟你祖母在山洞里,你大伯愣是用胳膊挡住烧着的大木头,而后推开。当时右臂脱臼了,只左臂能用力。他硬是忍着火烧之痛,也没叫我跟你祖母在山洞里被烟熏死。这才烧成这个样子的。”
“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韩宗敏就道,“跟你父亲说这个,不过叫他白担心罢了!再说了,等信到了,伤也就好了。伤都好了,还提什么?又不是救了别人,还要夸耀一番。”
韩嗣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