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我活不了了……事……事可以不清楚……但……但是天下不可……不可旁落……皇伯父之志……皇伯父之理念……别人不行……皇伯父信……信大兄……说他们……他们都是阴谋家……不堪为帝……”这几句话说的,说到最后,言辞已经含混。
文昭帝攥着林克用的手一个劲的捶打着自己的额头,肩膀耸动,可却没叫任何人看见他落泪。
韩宗道急忙问:“老,当日你送信这个事是咱们俩议定的!你送信,我做内应……你走的事何其隐秘,这事你跟谁提过?”
林克用抬手起左手,韩宗道一把抓住,就听林克用说:“宋……宋……”
韩宗道顿时就便懂了,“宋……姓宋的!但你不知道到底是宋氏那个时候出卖了你,还是宋氏带到林家的陪嫁之人给宋家送了消息……”
林克用点头,是!二哥绝不会出卖自己!事实上二哥留作内应,一样凶险。自己当时一被追杀就明白了,问题出在自己的岳家——宋家!
所以,宋氏那么着急改嫁就说的通了!
林克用看一直没言语的皇后,“嫂嫂……”
吴皇后点头,“我在!弟,我在。”
“嫂嫂……宋氏嫁吴家的事……我知!”
吴皇后的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嫂嫂对不起你。”
林克用再摇头,“嫂嫂……宋氏不能除掉……南唐宋皇后……乃是宋氏胞姊……宋家当日假降,朝中出内乱,他自是心向旧主……宋受勋……乃是南唐国丈……”
吴皇后不住的点头,“南唐皇帝李璜去年去帝号,不敢称帝,而今只敢自称国主。”
林克用点头:“所以……容宋家……叫宋家将功赎罪……宋受勋以国丈之身……必能劝服南唐投降……大兄……不打仗……于朝廷于百姓于天下……便是最大的善……”
文昭帝不住的点头,“好好养着……别的都不重要……”
好!
说了好些,林克用到底是乏了,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韩宗道喊青牛先生,“看看……看看是怎么了?”
没事!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还是有些精神疲乏的。
那就好!那就好。
韩宗道守在这里不走,说文昭帝:“大哥和嫂嫂先回宫去办正事!我守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好,“有什么变化,马上叫人送消息进宫。”
两人走的时候给林克用把身上的毯子盖好,这才转身出去了。
林雨桐等在中庭,要送贵客出府的。她福身给两人见礼,“皇伯父和母后要回了吗?”
是啊!要回了。
皇后扶了她起身,“我们又不是外人,以后不要管这些劳什子客套的礼仪。你自来见风就咳,虽说瞧着好了,可还当小心才是。”说着又问跟着的云嬷嬷和青芽,“你们夫人呢?”
林雨桐忙打岔,“父亲一醒,母亲怕是心里劲儿的松了,竟是直接躺下了……”
皇后叹气,拍了拍桐桐的手,“不许送了,回去吧!等身子养好了,你父亲身边能离开人了,接你去宫里住。”
好!
文昭帝从手上褪了一个扳指塞给桐桐,“乖,回去吧!拿这个换了钱叫丫头给你买糖吃。”
真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林雨桐看着扳指这东西还真有些……怀念!她在手指上套了一个又一个,太大了,只能给青芽拿着,“回去放匣子里吧!”卖也不能卖,用也用不成。
她回去想再看看林克用,可到的时候里面就听见鼾声阵阵。韩宗道在林克用身边睡下了,两人抵足而眠,睡的不知道有多香。
她干脆悄悄的退出来,站在外面跟林宽说话,“患难相随,情比金坚……这般的兄弟情分……”难免叫人动容呀!
林宽脸上带上几分笑意,“当然伯爷跟陛下和忠勇伯是在云台歃血为盟过的,发誓要患难相随,生死与共的。”
林雨桐没言语,回房去了。
患难相随,生死与共,这是兄弟之义!
其实,除了夫妻之情之外,有一些情分原来是可以这么动人的。虽然不知道那个穿越者当初是怎么忽悠的,但她想,便是最开始目的不纯,陈万仪他……也要被这样的愚忠愚义给打动的。
这是愚忠愚义吗?不是!这是心地至正至纯!
回到皇宫的文昭帝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宋家!好一个宋家!”
皇后递了茶过去,“宋家杀一万次都不足以解恨!但有义说的对,便是要杀,不急于一时!事得办,令宋家去办,未尝不是个办法!这么着,您宣召宋受勋,我宣召宋氏。这事双管齐下,还就不信这事办不下来。容宋家一时,可真正的大一统这天下,更可以叫将士少流些血,叫这天下少死些百姓……也叫朝省出一大笔开支。而今朝廷捉襟见肘,粮草开支是大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