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哭着,也大笑起来,“你说的对,阿姐确实无为君的野心,今儿这一切,都是我算计的!我就是要让你看看,这个天下,不是做子女的谋算不来,而是碍于一个字——孝!您不念情分,便了夺了江山。同样,我若无情,也一样能夺了江山。你能赢,不是你比别人强,而是你更无情!我的谋算不输给您,您没防备我,就如同我们兄弟姐妹从来不防备您一样。阿姐的威望更高,您的请愿是假的,她的请愿是真的……”
武皇轻笑一声,开口道:“把这个傻孩子拉下去吧。”到现在还以为是她的能耐,蠢不蠢!
上官婉儿看了镇国公主一眼,就见她眼睑一垂,她便过去,扶了太平,低声道:“先出去吧,正事还没办呢。”
于是,发泄了半晌的太平被带下去了,大殿里重新陷入安静。
武皇哪有功夫听傻孩子发泄,若是发泄有用,早死了。此时该想的是,如何保障以后?
桐桐就说,“先帝留下遗旨,虽庐陵王被废,但其他的还是该尊的!您为帝,自然便是太上皇,依旧有咨政之权。”
“殿下……”张柬之喊了一声,怎么能叫武皇继续咨政呢?
桐桐抬手,“陛下之前说的对,我处理朝政,有许多随心之处,带着几分天真与不切实际。有陛下看着,更不易出纰漏。”
武皇起身,然后附身用手抬起镇国的脸,“儿啊,阿娘再教你个乖,此时你该给朕一杯毒|酒,或是将朕囚禁于冷宫之中……”
林雨桐摇头,“您是我阿娘呀,儿说过,您于政务上能补儿之不足。那儿为何不能以政务咨询您呢?您是我阿娘呀,是儿给您的关爱少了,给您的信任少了,不能给您做依靠叫您心里安稳,这都是儿的过失。而今路走到这里,无路可走了。但儿想,路在哪呢?你死我活,便是要走的路吗?没您,便没儿呀!不能儿活着,不给阿娘活路呀。所以,阿娘,儿不囚禁您。宫里,是您的家,也是儿的家。以后上朝,您还坐在儿身后,可好?”
武皇站起身来,思量这个事,其实除了名分之外,并不是把自己所有的路给堵死了!至于说的那些动情的东西,听听就罢了!虽然不知道她这般做法,是为了名声了,还是别的什么目的,而今却不用先考量。
李旦复杂的看了阿娘一眼,他们兄弟包括太平,多是恨阿娘,怕阿娘,可不知道为何,阿姐更尊阿娘,更敬阿娘。
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目的是何,他不知道。但阿姐表现出来的柔软以及温情,叫大殿里的气氛瞬间不那么剑拔弩张了。
武皇开口问道:“这大殿里站着的,都觉得朕该禅位给镇国公主?”
哗啦啦的跪了一片,李敬业:“……”没跪,他站出来,“陛下该不该禅位,臣不知道!但臣不同意禅位给镇国公主!公主虽是皇室公主,然已然下嫁臣下之家。臣虽姓李,却不敢忘记此赐李,是为了效忠李唐的,不是为了旁的。因此,臣坚决反对!若是……若是你们不肯答应,那臣祈求,收回英国公府‘李’姓,否则,臣愧对先人!臣本姓徐,以后臣便姓徐,子子孙孙都姓徐,臣心意已决,若是不肯答应,臣宁可撞死在这大殿上。”
众人:“…………”这是说公主的子嗣无继承天下之权?
武皇一下子便笑了,连连拍手,果然是聪明!她笑着问镇国,“你的意思呢?”
林雨桐点头:“准!”
准?
准!
武皇回身来问她,“那之后呢?天下传给谁?”
“儿接侄儿侄女们进宫,朝中大臣为其师傅,学问习武,叫他们都长在师傅们的眼皮底下……儿会秘密立储,择贤能者传位!”
大部分朝臣们:“…………”可!这太可以了。
李敬业心里咯噔一下,真就这么应了?完了!我的孙儿们将来可怎么办?
武皇点了点镇国:“朕竟是错了,其实你有一颗为帝之心。”
狄仁杰小心的打量两人的面色,而后垂下眼睑。陛下该是没说错,镇国公主在温情脉脉里,其实是以阳谋设置了一个大局。
把李姓子弟都放在眼皮子底下,从短期内看,可以安抚天下,安抚朝臣。这是教导,又何尝不是人质!敢问,谁还会再闹呢?在这些李家子弟长成之前,天下都是安稳的。这个时间,公主就这么给争取到了。
从长期来看,这么安排也有好处。那便是每个人什么性情,她都能掌握的一清二楚,且任何动向她都能了若指掌,翻出浪来?那除非是惊才绝艳之辈。
除此之外,这何尝不是放任这些人的夺嫡之心,储位只一个,他们争不争呢?会争的!这是一只诱饵,诱导这些小辈的野心,也诱导逊位的武皇和太平公主之流的野心。她们不动,那这安排就是好的!可他们动了,这才会变成诱饵。
这就看各自怎么去选了。
路就在那里,怎么走,你们自己看着办。
若是都无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