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母后干政,不是您允许的,是父皇允许的!若是父皇不许,母后便不是现在的母后了!您遇到的境况,跟先生所教授的史书上的情况都不同。父皇的身体,是需要静养的。那如今怎么办?您接触政务的时间短,父皇认为尚且稚嫩,不足以应付这局面。可将朝局托付给朝臣,叫大臣辅政,就是对的吗?父皇又担心养大了人心,对您将来不利。而母后一路走来,有能力有手腕。她是父皇的妻子,是您的生身之母!父皇知道,万一有一天……母后总不会害你!在权臣与母后之间,父皇是选择了一种最保险的方式。是保全你,保全皇室,保全李唐天下最合适的方式。这样的方式,其实触及的不是你作为太子的利益,而是那么些大臣的利益。君和臣是一体,但也是对立的!站在您一边的,未必维护的一定是您的利益。可相对,却未必是在害您。”
说着,她就又叹气,面上也带上了几分怅然:“皇兄,您之于母后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是您的出生改变了母后的人生。不难想象,她当年怀着您,伏低做小的在王皇后的身边,承受了多少刁难。那一个个寒夜里,她一个人抚着肚子,又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少期许。她只能往前走,不是事无巨细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人才是好母亲!她知道,她要不站起来,她要不地位稳固,覆巢之下无完卵!她站稳一日,就没人敢慢待她的孩子。反之,她只在深宫,那么,你我还能站在这里,去挑拣谁的不是吗?皇兄,母后也是人呐!谁的心不是肉长的?谁都能指摘母亲的不对,可作为既得利益者,又凭什么指摘母亲呢?爱子护子,乃是人之本性。莫说是人了,便是家畜,便是山林中的野兽,所有的母兽一旦成了母亲,她首先做的就是保护幼崽,这是本能!这是天性。先生说的圣人之道,不是错的!可凡事得因时而易,因事而易,对吗?”
李弘没反驳,眼圈却红了。他看着被风吹的摇曳的树枝,良久才道:“你叫我想想!”
肯想就行!把母亲只当做母亲,叫一切回归本源,那将来再如何,情况也不会变的更糟。
林雨桐就往出走,“该到饭点了,我陪父皇去用膳。”
嗯!
李弘目送林雨桐离开,一个人在风里里站了良久。
小太监玉桥小心的靠近,“殿下,飘雪了,回屋吧。”
李弘问了玉桥一声,“孤是不是不孝?”
玉桥不敢言语,站着默默的没言语。
李弘这才道,“回吧!去宣杨舍人,孤要见他。”
是!
主仆一离开,亭子的二楼便探出头个粗使妇人。
林雨桐还没见到李治呢,消息便送到了李治和武后的案头。兄妹俩私下说了什么,李治知道了,武后也知道了。
李治将这东西仍在火盆里,外面就禀报说安定来了。
这个孩子啊,“快叫进来。”
“父皇!”
一进来,就瞧着欢欢喜喜的,“去见了母后,也去见了兄长,谁都没留儿臣用膳。想来是出嫁的姑奶奶不讨人喜欢了,儿臣找父皇评理来了。”
嗯!那是不讨人喜欢了,你母后和你兄长不留你是对的。
说着笑,膳食摆上来,李治就顺口问了一句:“跟驸马可还好?”
“好!特别好。”林雨桐就笑道,“能哄的儿臣高兴的,就是好的!这不,把儿臣哄高兴了,儿臣才巴巴的来父皇面前说他的好话。”
李治大笑,“我儿聪慧不输男子,什么样的话能哄的了我儿。”
“那您可错了,父皇!天下女子总有那么一些相通的喜好,我就喜欢他每日想着我爱吃什么,想着我穿着什么好看……便是我错了,那第一个站出来护着我的,也得是他!”说着就又道,“他这般待我,我便来了!宫里有好灵芝,赐给儿臣两株,儿臣想给婆母配药去!他待儿臣好,儿臣就想对他的家人好!要不然……心里过不去!”
好!
一顿膳吃了,林雨桐就真就出宫了。
李治叹气,看多了人世冷暖的孩子,大概更容易看透人心。自来没家人的人,该是比别人更珍惜家人。她一句没多说,可是该说的都说了。
她是在劝自己呢,说该对她母后好一些,再好一些。
劝了这个劝那个,有用吗?这天晚上,他去后头跟皇后一起用膳,太子也来了,他说:“儿子……想了想,杨家娘子果然不合适,母后说裴十娘极好,还是听母后的吧!”
武后一愣,而后垂下眼睑,却亲手盛了一碗汤给太子递了过去……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