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观里出去,结果远远的看见有人上山,他还以为是家里派人又来催了,就迎了几步。结果迎过去了,发现并不是。
他也不知道是谁,赶紧返身回来报信,“……道长,有人上山了。”
林雨桐忙起身,“师父,那我避一下。”
道长摆摆手,“那倒是不必,怕是你师兄来了,见见也无妨。”
来人果然是孙思邈的徒弟,叫刘神威。三时许岁人,在太医院供职。过节了,他赶着给师傅送节礼来了。
孙道长笑眯眯的看着徒弟行礼,彼此问了好,他才介绍林雨桐,“这是为师新收的弟子,悟性极高……”
“师妹!”对方转过来先行礼。
林雨桐的礼节被四爷教的差不多能用,她连忙还礼,“师兄。”
彼此见礼,抬起头来,林雨桐面带微笑,可对方却明显愣了一下,在林雨桐的脸上又打量了几眼,才小声的问说,“敢问师妹贵姓?”
“姓林,师兄唤我三娘便是。”
刘神威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小娘子跟那谁……还挺像的。吓了他这一跳!见不是贺兰或是武,那只能是人有相似,就忙道:“师妹这般年幼,亏的能忍得了山中的寂寞。为兄实不知师父又收了弟子,此来不曾带见面礼,失礼的的很!失礼的很。”
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林雨桐客气了几句就退出来了,下厨做顿饭吧,叫人家师徒单独说话。
可她这一走,刘神威就忙问:“师父,师妹怎么个来历?”
问这个做什么?左不过是个可怜人,有一肚子可怜事罢了。何必追问!
“您不知道……”刘神威一脸的心有余悸,“您是知道韩|国夫人的……”
皇后的姐姐?“怎么了?一冬不曾见几个外人,对山下的事知之不多。”
“韩|国夫人……突发疾病殁了!是徒儿去瞧的……瞧着竟是……怀着五个月的身孕……”
韩国夫人是守寡之人,因为皇后的缘故自由出入宫禁,却怀着孕暴毙……
孙道长沉默了,“你在太医院已是数年,退回来跟为师修道未为不可。”
刘神威急道:“徒儿也有这个意思,可……可这个时候提这个事,时机实在不对!宫里那位本没多想,徒儿这一走,便免不了要多想了……这才是真真的祸事。”
那倒也罢了,拖个一年半载便是了。
是!“徒儿也是这么想的!”说着,就又低声道,“那韩|国夫人之女,贺兰小娘子,都说她长的跟皇后娘娘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所以,在宫中颇受圣人宠爱,“宫里已然有了风声,要纳这位娘子入宫为妃嫔……可师妹长的比贺兰家的小娘子还要像皇后,您可得把人藏好,再有外客来,万万不可再叫见了。”
宫里那地方脏的很,谁知道有没有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倒是孙道长没料到的,“像她?”
可不是!
直到刘神威走,孙道长都没露出异色来,直到晚上了,孙道长才问小童,“三娘说她是在哪里长大的?”
德业寺,师父。
“德业寺。”孙道长喃喃自语的一声,而后又问说,“可说了生日是哪一日?”
“只说是永徽五年春上,被人放在德业寺外的。”
永徽五年?
是!
“那一年……圣人册封武昭仪……王皇后和萧淑妃失宠了……”
是,师父。
那一年……宫里只出生了一个孩子,那便是去年才被追封的安定思公主。孙道长在屋里徘徊,“难怪……”
难怪什么?
孙道长没回答童子的话,心里却道:难怪英国公府的郎君对三娘照顾颇多。若说是少年慕艾,可三娘最初的样子,瘦骨嶙峋一身病态,哪里有一丝叫人慕艾的地方?
三娘前脚上山,这位郎君后脚就上山了,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故事不成?
这是件大事,不能这么含混过去。道长起身,敲响了房门,“郎君可歇下了?”
四爷躺下了,又重新围了狐裘起身,叫秋实去开门,“不曾,道长请进。”
道长被引进来,在榻上坐了。秋实要去煮茶,四爷一看他拿茶罐子又摆弄那些调料就喊住了,“只取林娘子做的姜米冲泡了端来吧。”
道长忙道:“不用麻烦了。小童胆小,恐他不敢一人歇着,劳烦哥儿过去给小童做个伴儿。”
这是有话要单独说呀!秋实就看自家郎君,四爷点头,他才出去了。
人一出去,道长就问说,“郎君可是知道三娘的来历?”
四爷心里有些愕然,面上当然不显,只是反问,“道长何以这么问?”
孙道长就打量四爷:“我那徒儿今儿言说,三娘生的跟宫中一极贵之人神似……”
哦?这倒是一个不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