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人的才情真的很高,说起来,当真是可惜的很。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他就说,“现在……怎么办?”仕途刚起步,结果因为这个事折戟沉沙了,因着自家举荐的,自家姑姑差点没把自己给骂死。
冒辟疆如今没差事了,但以后不管做什么,收入的三分之二还是得供给前妻和儿女。他现在手里有的就是他母亲的嫁妆。母子俩不至于饿着吧,但肯定一下子就拮据起来了。其实冒家的家底厚实,他家也是数代官宦,只是到了他这一代,早早的没了父亲,又没有叔伯,族人也几乎没有了,更没有兄弟姐妹,就单蹦一个,数代的积累全留给他了。现在……虽然万贯家财也没给别人,最后还是落在他儿女手里了,只是吧,他这往后的日子可得难了。
他在这里还替冒辟疆发愁呢,结果人家摸出一封信来,“能否拜托方兄请令妹将这信给董姑娘?”
你疯了?事不是这么个事呀!“你不能好好的拉扯人家姑娘!”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就是对的吗?”冒辟疆就道,“咱们总说什么复古复古,可复古是什么呢?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哪怕道阻且长,难道我就不能去追逐了吗?
这话给方以智说愣了,“不是,你这到底是反皇后呀,还是支持皇后呀?”我怎么听着,你嘴里这话反的不是皇后,而是礼教那一套呀!
冒辟疆却理所当然的很,“我为何要反皇后?皇后说的是对的!我不爱慕我的妻子,那是我母亲帮我选的!是禁锢住我的!我对不住她,那我补偿给她。甚至于,要我奉养她,我甘愿。可压抑人的情感,这却是不对的!皇后判决,放我自由,我为何要恨皇后?这么多人觉得我不对,只不过是脑子都被那一套东西给困住了而已?”
说着,他就站起来,“我要写文章,我要寄到京报。我要写戏本子,要叫人把戏排出来。”
方以智连连点头,但却没拿那封信,“那你写,戏本子我找人给你排。”说着,留下五十两银子来,“先用着吧!”
然后转眼,京报那边拿来一篇文章,问林雨桐能不能登。
是冒辟疆写的!
林雨桐接过来看了,文章不算长,但是文笔是真好!一个小小的故事,被讲的跌宕起伏。辞藻华丽,语言优美。讲的是个什么故事呢?讲的是一个书生,少年时做梦梦到一姑娘,他一时惊为天人,爱慕非常。在其后的好几年,他对梦里这位姑娘都不能忘怀。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要给他定下婚事。他虽不愿意,但奈何高堂在上,不能不从。于是,他顺从的娶了妻子,婚后虽无恩爱,但也相敬如宾。妻子是个很好的女人,她善良、贤淑,两人生儿育女过了几年平稳的日子。后来,他外出求学,妻子送他出门,告诉他家里一切有她,叫他好好去,早早回。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这一出门,很偶然的机会,看到一女子,回眸一笑,恰似那梦中的姑娘。于是,他觉得这是天意,他想求娶这姑娘,可奈何,家中有妻子。自那之后数年,他颇为闷闷不乐,提过想和离另娶,家中不许,于是,他出家为道了。站在山巅上,想眺望梦里的姑娘如今在何处。在文章的结尾他感叹,人生在世枷锁重。更质问说:人生来赤|条条,死后亦是不带走一物。本该随心的活着的,可到底是谁给人套上了这些枷锁呢?
林雨桐特别诧异,真的!这文章她不仅自己看了,还推荐给四爷看了:有没有一点点意外?
现在不是咱们觉得老旧的理学如何如何了,而是有接受过理学教育的聪明人,转换了立场了。当然了,这个前提得是他潜意识里需要自我维护。那么多人都在骂他的时候,他不辩解,但他却在宣扬一种跟时下的观念全不符的理念。在这个理念下,他是品德有瑕疵吗?不是!最多只能说他是离经叛道。
此人的文章中,有了一点‘婚姻自主’的意思了。
这真是个意外!她是真没想到这个碰撞之后,附带的结果是这样的。
桐桐眨巴着眼睛,“有因就会有果!”咱们的干涉,把冒辟疆推到了另一条路上!冒辟疆如今的处境是因,果却是自家真没想到的!这个因果之间——怎么跨越的呢?
四爷把文章发下去,不是要刊登吗?“刊吧!”叫他们为这个吵一吵,也挺好的。
这个秋天乃是这个冬天,好生热闹。
安静的好长时间的京报,又开始闹腾了!有人谩骂冒辟疆是寡廉鲜耻,可也有人说冒辟疆只是说了这么人都不敢说的真话。还把李贽拿出来说事!李贽觉得夫妻之间,真挚的感情是维系婚姻关系的基础。事实上,李贽跟妻子黄氏数十年,始终如一,最后儿子们夭折了,只活了一个女儿,他也没有纳妾,他觉得:夫妇之际,恩情尤甚。
这个争吵一出来,市面上好似一下子冒出来好多小说,戏曲,都是讲这个棒打鸳鸯,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故事。
冒辟疆这么一转身,成了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