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规格不大,除了内阁军机,别无旁人。一张大圆桌,就能坐满。
他被安置在皇帝的身边,看着一道接着一道菜色端上来。
黄克瓒瞧了一眼,问王成说,“可是娘娘亲手做的?”
正是!
王成一边上菜一边笑,“娘娘说诸位慢用,还有两道菜,做好就来。”
叶向高就招待范文程,“怕是有些年没吃到京城的口味了,尝尝。”
范文程的祖上做官做到兵部尚书,实乃是官宦之后。
这话里一句‘京城的口味’,叫能叫人瞬间如鲠在喉!
范文程面无异色,只回应了一声:“我生在辽东,长在辽东,辽东就是我家。而今也已经习惯了辽东的口味。”
“习惯了好啊!”林雨桐端着达木盘进来了,“诸位也尝尝,看看我今儿这几道菜做的如何?”
范文程面色微微一变,这全是满人的日常菜色。
他看了这位皇后一眼,见她袖子卷着,围裙还没摘,大臣们好似对此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女子能骑射能征战,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这样的女子,殊为难得是不错!但是却在宫里把后金宫廷的饮食做的像模像样,这就不得不说,大明这帝后,其野心不小啊!
林雨桐叫人给范文程夹菜,“尝尝可还地道?”
这不是地道不地道的问题,这玩意,是大汗日常饮食里常吃的,且喜欢吃的。
他如今在四贝勒皇太极的文史馆里,这位贝勒小小年纪时,就帮着大汗管理庶务,对大汗的习惯爱好了如指掌。自己也是偶尔才得知的!
但是大明的皇宫里,大明的皇后能将其做出来,且——做的很地道!
什么也没说,就只这一桌饭菜,就能说明太多问题了。
今儿这顿饭吃完,他就觉得他不需要在大明滞留了,他得迅速回去。
因此,饭一吃完,他就提出告辞。
四爷一脸的不舍,拉着人家的手,“……你不必心怀歉疚,范家宗祠不会因你而损毁。回头,朕一定恩赏范家先祖……”
范文程汗毛蹭一下就立起来了,真要是如此,自己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离间之计,不过如此!
他才要说话,就听皇后说,“先不急,总得等范先生位极人臣了,才好如此!”
范文程心里又是一激灵,这就跟秋后问斩似得,会不会被斩,是不是还得以观后效。
他想接一句话,可这位皇上紧跟着又说,“真的!朕真的觉得你们能活着就很好!护住汉人,少些枉死……你在朕心里,就真是功臣!到了那头,你不必愧对先人。”
范文程跪下,叩首,而后起身,默默的退了出去。
重返大明,范文程没想到,会是这一番过程。
他火速启程,回辽东。
才进城,就被人拦住了去路,“贝勒爷让我等着你,先不回贝勒府,贝勒爷等着您好去面见大汉。”
是!
果然,皇太极一句都没多问,带着就往里面走,“跟我来!”
大帐里,大汗的笑声爽朗,时而还有一女子的声音,走到跟前,还能听见几个孩子吵吵嚷嚷。
这是大妃带着她的孩子,陪着大汗呢。
叫人去禀报,大汗朗声道:“进来吧!”
大妃没有回避的意思,他也只当寻常,禀报说,“范文程回来了。”
回来了?那个你提拔起来的汉人奴隶?
是!
叫进来吧!
范文程没有隐瞒,把此去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的告知了。大殿上如何应对的,宴席上所见所闻,都说了!只隐了最后叫他护着汉人的事。
努|尔|哈|赤面色严肃了起来,朝大妃摆手,叫她出去。
大妃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了,努|尔|哈|赤这才道:“……雏鹰待展翅……已有鹰王之相了!”
皇太极点头,“此子行事颇有章法……且做派叫儿子觉得似曾相识!”
嗯?似曾相识?
“是!”皇太极皱眉,“历代大明皇帝,没有一个是如此做派的?!”
嗯!是跟朱家人不大像!努|尔|哈|赤哼笑一声,带着几分笑骂的意思:“好些年没人给威胁我了!以后是只绵羊,不想还藏着一只狼!”他说着,许是觉得有趣,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道,“……一个狼崽子呲牙,还别说,还真就把咱给吓住了!奈何?”
对大明,确实得改变策略了!
努|尔|哈|赤就摸鼻子,“老子才颁布了七大恨几年……”就反悔?这不是逼着老子把吐出的来的再咽下去吗?
真他娘的孙子!不!都不是孙子!这他娘的是孙子的孙子!孙子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