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
薛姨妈听了话音,微微一愣,却见女儿脸上露出笑容,已站起身出了房间。
薛姨妈心中稀罕,这琮哥儿可是很少独自上梨香院的门,自从搬去了东府,来得就更少了。
……
前几日贾琮听宝钗说过,对于金钏她有个稳当的法子,心中便一直挂念着这事。
原有轨迹中烈金钏投井冤死,如今自己遇上了,总要解了这个死局,不能让一条小命白白被作践了。
他看到宝钗出来,微笑道:「今天过西府给老爷请安,顺道过来看看宝姐姐。」
宝钗笑道:「我可知道你,过来看我只是顺便,多半是想问问金钏的事,是否有着落了。」
贾琮被宝钗道破心意,也不隐瞒,笑道:「宝姐姐太过聪慧,什麽都瞒不了你。」
宝钗笑着把已求过王夫人,把金钏讨来做丫鬟的事说了。
当日宝钗说自己有稳当的法子,贾琮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不过也不做准。
其实让黛玉或探春要了金钏做丫头,她们都会愿意。
但她们都是贾家的小姐,王夫人是当家太太,她既然要撵金钏出府,她们自然都不好再要金钏。
而薛家和贾家却是两家,宝钗又是王夫人外甥女,只有眼前这样的结果,才是真正可解开的局,
如今听了宝钗的话,贾琮心里落下一块大石。
笑道:「这对金钏便是最好的结果,以前就知宝姐姐是个细心的,却不知既有善心仁术的胸怀,还有聪慧权变的本领。
让人头疼的事,宝姐姐轻轻巧巧就解决了。」
宝钗俏脸一红,却见贾琮神情欣喜,目光清郎朗的,照得人心头发烫,话语诚恳,并不是什麽说笑,确实发自内心。
这让宝钗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麽,也都是值得的。
……
神京,宏春坊,富乐院。
富乐院是教坊司乐工聚居的地方。
整个富乐院占据了半个宏春坊,这里聚居了神京教坊司三百多名乐工。
富乐院的门口,设置了一排排铜函,每个铜函都制作精良,雕刻精美繁复的花纹,在夜色中反射着幽黄沉静的暗光。
每个铜函对应富乐院中一座甲等寓所。
只有经过教坊司各色教头评定的一等乐工,才能入住甲等寓所。
这些人都是技艺高超的乐工,是神京高官显贵的座上宾,但凡遇上高官贵勋的饮宴吃请,总少不了这些教坊名角乐工的身影。
权贵们举办饮宴聚会,想要邀请那位名角乐工到场献艺助兴,便会在对应的铜函中投寄名帖。
这在神京酒宴欢场上被称为「投书邀乐」,也算觥筹酒乐里的一桩雅事。
……
邹敏儿自从成了琵琶色教头,号称玉尊琵琶天籁音清娘子,唯一的入室弟子。
开始进入教坊司中很多人视野中。
有人曾听过邹敏儿演练琵琶的琴音,她虽是新学,但已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和勤勉,据说很得清娘子的赞许。
因为清娘子的关系,她很快从教坊司杂乱的司房中搬出,住进了富乐院宽敞整齐的甲等寓所。
虽然引来教坊司中一些嫉妒的目光,但是作为清娘子的亲传弟子,让很多人都明智的闭上嘴巴。
但邹敏儿从没在人前公开演奏过,所以并未传出乐名,虽然入住了甲等寓所,外人对她却很是陌生,也从没人在铜函中投贴相请。
这也是清娘子特意为她营造的,一名入住甲等寓所的乐工,非常适合邹敏儿的如今的身份。
但凡能入住富乐院甲等寓所的乐工,都是技艺和人脉不凡的人物,他们背后站着的,可能是礼部的某位高官,或神京的某位权贵。
他们完全不同于那些随意让人亵玩的底层乐工,一般官宦权贵都不会轻易触犯他们,以在各自的圈子里彼此保留体面。
……
虽自己的铜函绝不会收到邀乐请帖,但邹敏儿每次坐车返回住处,都会习惯性看一下自己的铜函。
自从她被杜清娘招揽入中车司,常做各类线报的筛选分析,而属于她权责范围的线报,相关坐探会用密文写就,投入她的铜函。
这样传递信息的方式,既不引人注目,又安全快捷,这也是杜清娘安排她入住甲等寓所,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今天她下了马车返回富乐院时,照例往自己的三十七号铜函瞟了一眼,通函上的标识显示里面投有信帖。
邹敏儿像往常那样用钥匙打开铜函,取走了里面的东西。
等她回到房间,仔细翻阅铜函里的物件,除了几封常见的密写线报。
还有一张桑皮纸写的纸条,折迭得很是齐整,上面写了一个地址,落款的地方有些古怪,没有书写名字,却画了个蝴蝶型风筝。
……。
七月初十,立秋,阳气渐消,阴气蕴升,万物内敛趋熟。
城西,春华酒楼,一楼厅堂人声熙攘,桌椅接踵,在这里吃喝之人,都是市井平民,觥筹交错,难得讲究。
而走过两圈楼梯,到了二楼之后,环境就雅致许多,厅堂中只摆了寥寥几张桌子,厅堂四周都是闭门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