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瓷片架在脖子上,明英招倒是丝毫不慌。
反而还慢悠悠地掰开李乘风血红的嘴巴,用袖子随意地擦掉渗出来的血丝,“你这孩子,哪有这般向人求救的。”
身体和心理上双重折磨,李乘风紧绷的神经已经在断裂边缘。
又一阵晕眩,她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明英招稳稳当当接住李乘风,将她放平在铺着毛毯的座椅上。
眼神在扫过她身上的伤痕时,一瞬间由懒散变为凌厉。
马车外。
青楼老鸨带着一大群打手匆匆赶来,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做什么?”外面的叫嚣声越来越大,明英招掀开车帘,立在车前,双手抱胸靠在门边。
老鸨想要冲上去抢人,但不知面前人的身份,不敢贸然行动,“我们楼里有个不听话的跑到你车上了!”
“你们的人,卖身契呢?拿过来看看。”
面对明英招的问题,老鸨沉默了,“这……”
近些年战争频繁,捡了太多人回来,上面年年都查户口来源,这些人哪有什么户口,都是黑户。
一时间还没把所有人的卖身契安排上。
“没有卖身契,那她就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你们强买强卖,还真没有王法了。”
“她杀人了!”
打手扛着那半死不活,嘴里还滋哇乱叫的阔少追了上来。
明英招粗略瞟一眼,多停留一秒都嫌脏了眼,扔给老鸨一颗黑黢黢的圆丸,“肥的像猪一样,心肠也如粪坑肮脏。给,把这个给他吃了,死猪也能起来跑两圈。”
还未等老鸨张口反驳之话吐出,她继续道:“再说,按律法规定,就算她要干你那皮肉生意,也必须得等人家及笄。看不见的地方且不说,但人都到我面前了,我非管不可。”
虽是这样规定,但关上门懂得都懂。
面前之人将话挑明说,便是仗着这是外面。
“你!”
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愣是忍不下的老鸨向两侧打手使了个眼神,准备硬抢。
“怎么,你们想干什么?想抢人?”明英招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在旁留意许久的明英招的夫君跨到她的前侧方,“这种杂碎用不着老板出手,我来。”
壮汉直接扯下累赘的衣服,亮出硕大、突突直跳的肱二头肌。
沙包大的拳头看起来就能一拳掏飞一个打手。
他将大刀扛在肩膀上,声如洪钟,“我看谁再敢对我家老板指指点点!”
吓得老鸨连同身后的打手连连倒退,“你们到底想怎么着?!”
假装思考的明英招摸着下巴,慢悠悠道:“这女孩,我就领走了。”
路上收起来的旗帜被散开,晃眼的‘明’字在风中飘荡。
老鸨才发现这相貌长得秀气的女人竟是近几年名震天下的明家镖局家主。
明家镖局承包所有地方的运输点,哪怕前线在打仗都能准时完好的将货物送达,连官府都礼让三分,她哪敢招惹。
“领走可以,这价钱嘛……”
刚提到钱,大刀又抽出几寸,老鸨吓得冷汗直流,兰花指都不翘了。
连忙掏出腰间的手帕不停擦汗,讨好笑道:“哎呀,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明老板,明老板想要这人,给你就是了,一切好商量,都好商量嘛~”
“商量?”明英招嗤笑一声,“你们干的那档子见不得人的事,我不追究算是给你们面子了,还敢跟我谈钱?这片可是归我管的,你这生意……我看是不想做了。”
老鸨咬牙切齿,低声骂骂咧咧,不甘道:“行,今日就当是老娘倒霉,遇到你们这种不讲理的瘟神!撤!”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来,憋憋屈屈的走。
轻声走回马车内,刚刚昏迷的女孩已经醒来。
明英招恢复以往的走姿,蹲在角落里蜷缩在一起的李乘风前。
挑起她薄薄皮下都能见到青筋和骨骼的下巴,开口道:“我给你选择的权利,要么走,要么留,我不强迫你。”
李乘风顺着她的力道抬头,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我选留下。”
明英招撇去她额头黏湿的发,“从今以后,你就隐瞒自己真正的性别,直到你有能力自保,知道吗?”
“……嗯。”
“还有,我们明家镖局,可不养吃白饭的。”
明英招继续道:“入了镖局,可就是我的人了,是生是死,我说了算,连你也决定不了。”
“最后要记住,你可是欠我一条人命,一条人命一个承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在李乘风迷惑的注视下,明英招笑着开口,“那死猪,也该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