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晏八年。
永州·依水县。
春风暖人,花香四溢。
杏花铺满了船,调皮的风追逐着落花,于水面上激起浅浅涟漪。
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躺在船中央睡大觉。
耳边只剩微风轻拂过水面的声音,惬意舒适。
“喂,前面的破船给我让开!挡道了不知道吗?”
不悦刺耳的叫骂声打破宁静。
肌肉健硕的壮汉匆匆忙忙边跑边向船中央睡觉的少年报信,“老大,有人要偷渡江!”
“哦?”睡得正熟的少年掀开眼皮,抬手将头顶上的杏花拂去,撒入水中。
少年坐起身,打着哈欠,开始活动睡得僵硬酸痛的脖子。
“走,来活了。”
少年笑眯眯站起来,三个体型彪悍的大汉跟在后面。
似乎是刚睡醒,少年边走边舒展地伸着懒腰,揉了揉干净明亮的眼眸,却让人无法忽视眼下深深的黑眼圈。
少年走到船头抬起右脚踩上木箱,慵懒随意的声音迎风传到对面的人耳中,“此道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商船上的众人逆光望向来人。
只见船头处有位身材高挑,丰神朗秀,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
墨发用同色布条随意扎成高马尾,随风在空中飞舞,飞扬肆意生长的浓眉衬得眼里的光芒更甚。
商船上的人听到这话更是气愤,指着迎风鼓起的船帆,“什么流氓地痞下三滥也敢拦我们的船!你算什么东西?看好了,我们可是长安的商船!”
少年嘴角含着笑,“商船又如何?不守规矩,我照样拦。”
话音刚落,江道口从水里升起十几根如婴儿手臂般粗的绳索拦住商船前进的道路。
紧接着数不清的闪着寒光,锋利的自制铁箭瞄准了商船最脆弱的底部。
少年左手搭在腿上,伸出食指和中指,笑嘻嘻道:“给你两条选择,要么乖乖给钱,要么就把船留下,人自己游回去。”
“你这简直霸王条款!”
“三……”
“还有天理吗?!”
少年也不理会,手指随意举起,身后壮汉操控着铁箭随着倒计时径直射向商船,激得水花四溅。
“老板,他们来真的!”
“二……”
越来越多的铁箭射下,商船上的人吓得连连后退,发出连串的惨叫声。
“我给!我给还不行吗!没想到这么个小县城竟然有这霸王条款!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我定要讨个公道不成!”
“尽管去便是,”少年露齿一笑,抱拳扬声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乘风是也。”
交涉完毕。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眼里发光轮流摸着荷包。
其中一个肌肉异常发达的壮汉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不枉俺们等这几天。总算把他们逮到个正着,偷渡多少回了,还什么商船,我呸,连规矩都不守,做个屁生意。”
“把钱给老四。”李乘风侧躺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脑袋,语带困意道:“对对数目,记账上。”
旁边稍微身材单薄一些的老二拍了拍负责记账的老四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四,你别又像上次少算了两个铜板,上次可被那王卖鱼的念叨多久。”
正在专心数铜板的老四动作被扰乱,立马急了,拍掉肩膀上的手就回怼道:“你行你来啊,这些账目又琐碎又繁杂,偶尔算错也是人之常情。”
“偶尔?十次你能算错六次,少了能给人家补上,多了人家都不还给咱,幸亏咱们办事牢靠,不给直接把东西收了才要回来。”
老四手握拳用力砸向桌板,瞪着老二,“本来算账就烦,你别惹我啊!”
老二举起双手,连连后退,“得得得……说也说不得,你这暴脾气。”
躺在椅子上的李乘风脑袋里顿时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头痛不已,“行了行了。”
李乘风先是给老二送了个眼神,示意他闭嘴离开,又朝着气得一次拿起两个铜板在数的老四竖起大拇指,“老四,你是咱们的顶梁柱,咱们队里没了你不行,这记账大任自然也是只有你能胜任。”
等老四面色缓和,船舱内也跟着安静下来,只剩下细碎银钱碰撞声。
李乘风听着这天籁之音,安心地躺了回去。
荷包里掺着零碎的银子和一时间数不完的铜钱,老四吃力地反反复复核对了几遍,确保无误后晃醒李乘风,“多了一贯,说是请咱们喝酒。”
“扔回去。”
老四得令,“好嘞。”
噼里啪啦的铜板被直接扔回商船,没等他们叫嚣,只见铁箭再次瞄准他们的船底。
商船上的人立马噤声,铁箭依旧没有移开,驱逐着他们按照正常的道路返回。
依水县靠近江边,这里的人们靠水吃水,也是货船交通的主要通道之一。
偏偏有许多人投机取巧,瞒天过海走渔民捕鱼的道。
一是为了躲交通费,二是偷运超了数额的货物。
不仅省了钱,东西还带的多。
货船过道,鱼类受到惊吓便少,扰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