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翎趴在洗手间的盥洗台边呕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呕出来,但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她浑身乏力,额头都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自己就是很优秀的医生,知道这些状况意味着什么。
她默默地为自己把了把脉,然后整个人都沉寂了。
那天与湛司域在一起之后,她怀着一颗将死的心,什么都没有考虑,后来又因为遇到山洪,经历了场一生死,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今天呕吐才突然想起来,可惜一切都迟了,她腹中竟已经有了小生命。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当她决定让湛司域忘记她,她再回到宫慕深身边,用死来告别这伤痕累累的一生,老天竟然给她这个小生命。
有了这个小生命,她和湛司域之间,便有了一生都割舍不断的牵联。
现在要怎么办呢?
晚翎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久久不知所措。
她违背了与宫慕深之间的契约,是必定要回去接受惩罚的,但这个小生命,她又怎么割舍得掉。
她这辈子,最注重的就是亲情,在她心中,任何感情都超越不了亲情,她是决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
所以,她得好好生下来。
只是生下这个孩子,也改变不了她必须回到宫慕深身边
,接受惩罚的结局。
她若不回去,就此逃了,宫慕深定会全球追捕她,待被他捉住,这个孩子暴露在他面前,她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否活着。
所以, 割舍不下也得割舍。
可是这样便意味着,她的孩子生下来,便要成为孤儿。
想到此,晚翎脸色越发苍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很想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突然好想回到丽城去,扑进湛司域的怀里,让他来保护这个孩子。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已经把她忘了,他和她的这辈子,在千云山那一夜,便彻底结束了。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敲响,金沛川的声音从外传来,“翎翎,你怎么样?”
晚翎强打起精神,用冷水洗了把脸,拉开门走出去。
但不论她怎么伪装,虚弱就写在脸上,忧虑也写在脸上。
金沛川心疼地看着她道,“孩子是湛尚廷的?”
晚翎无声地点了点头,她这辈子就只有过这么一个男人。
“为何不要他负责?”
“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你还如何回到h国那个男人身边?”
晚翎紧紧地咬住下唇,一时思绪纷乱,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
金沛川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安慰她,“别怕,你有我,哪都不要去了,好好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我养你们一辈子。”
“沛川哥,”晚翎哽咽着,眼泪落在金沛川的衣襟上,“拜托你,待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替我将他养大。”
“那你呢?”金沛川深深地蹙起双眉。
“我必须得回到h国,回到那个人身边。”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那个人很强大,不会容许我逃的,我若不回他会震怒,他震怒的后果,谁也意料不到。”
“告诉我他是谁,我去解决他。”
“你对抗不了他的,”晚翎摇头道,“他太强大了,他只要动动手指,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金沛川不可置信地紧拧双眉,他从来没有想到,晚翎所说的那个人,会有如此大的能量。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晚翎提起那个人时,总是那么惧怕。
只因为,那个人可以掌控她和她身边人的前途生死。
片刻后,金沛川道,“我不怕的。”
晚翎再次沉静下来,还勉强地挤出笑容,“沛川哥,你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你有贝贝。
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先替贝贝想一想,你若有何意外,贝贝便又要成为孤
儿了。
所以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为我冒险了。”
这些话,果然触动了金沛川,让他也冷静了下来。
人一旦有了软肋,做任何事,都会思前虑后,顾左顾右。
晚翎拉起金沛川的手,“沛川哥,你能帮我孩子养大吗?”
金沛川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当然能,你生多少我都帮你养,我视如己出。”
日子就这样暂时安定下来了。
金沛川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再不会意气用事,也不会再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他每天都认真工作,努力赚钱。
因为他觉得,他的肩上有了重大的责任,他将来要抚养贝贝,还要抚养晚翎的孩子,他是这两个孩子的天。
这两个孩子一天未长大,他就一天不能让自己有任何意外。
晚翎开始了宅女生活,每天都守在金苑里,为贝贝治病,同时也好好养胎。
这是她八岁遭遇家庭变故之后,过得最安逸的一段日子,每天醒来都怀有期望,每晚睡前都拥着一室温暖。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第二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