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翎落下车窗,偏头望向阁楼的窗子,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窗子用铁条封着。
一个蓬头垢面的纤瘦身影,正手握着窗棂对外嘶吼,那一声声,像极了凄戾的狼嚎。
凭借声音,勉强可以判断出,那是个女人。
湛寒澍道,“那就是我的姐姐,湛夕葭。”
晚翎深深地拧起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阁楼上的女人。
湛夕葭与湛寒澍是一对龙凤胎,今年也是二十四岁,不同于在外风光无限的湛寒澍,湛夕葭在上层圈子里的痕迹几乎是空白的。
外界都以为湛夫人家教苛严,像培养闺秀一样,将女儿养在后院深闺里。
可谁曾想,居然是因为病,年华正茂的湛家千金,被锁在郊外的阁楼里。
湛寒澍的眼睛已经泪意朦胧了,声线也哽咽得厉害。
“其实我姐姐小的时候,特别聪明,特别漂亮,十岁的时候,她还得过芭蕾舞新秀奖。
可是十二岁那年,不知为什么,她的脸上和身上,突然开始不停地长出黑毛,越长越多,就像狼孩一样。
看过很多医生都束手无措,谁也说不出病因,最后只能归结为意外返祖。
因为这件事,夕葭深受打击,常常精神恍惚,渐渐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晚翎,”湛寒澍突然扣住晚翎的手腕,“求求你,治好她,只要你治好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先带我上去看看她吧。”
两人下车。
立刻有女仆从楼里跑出来迎接,“二少,您终于来了,大小姐已经两天不肯吃饭了。”
湛寒澍倏然蹙眉,立刻带着晚翎上楼。
这栋小别墅共有三层,三层之上有半层的阁楼。
阁楼的门也是用铁条封住的,右下角有个小铁门,平日里仆人从这个小铁门将饭菜递进去。
湛家的长千金,居然像野兽一样被囚禁。
晚翎不禁问,“为何要把她关在这里?”
湛寒澍叹了口气,“夕葭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她总是轻生,一不留神就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关在这里。”
说着,湛寒澍走上前,双手握住铁条,向里轻声呼唤,“夕葭!”
正站在落地窗前嘶吼的湛夕葭,身体倏然一震,即刻扭过头来。
当看到湛寒澍时,她笑着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铁门前。
晚翎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她的脸上长满了毛发,脖子也是如此,果真像个狼孩子。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妙龄女孩身上,的确太残忍了。
当湛夕葭的手握住铁条的
时候,晚翎看到,她的手也长了一层黑黑的毛。
“寒澍,你来看姐姐了,太好了,姐姐求你了,给我一把刀,让我死吧。”
“夕葭,你别这样。”澍寒澍的声音极尽哽咽,“我说过,一定会治好你的,你要耐心等待。”
“你别骗姐姐了,那么多医生都治不好,哪里还有希望?你若心疼姐姐,就让我解脱吧,我现在生不如死啊。”
晚翎仔细地观察着湛夕葭,只见她虽然糟蹋,但眼神明亮,说话也条理清晰,应该不是湛寒澍所说的精神失常。
她以往的种种出格行为,大概都是一种发泄,也可以说是一种伪装,她把自己伪装成疯子,以掩盖心里的伤痕。
一个自幼跳芭蕾,还获得过好成绩的女孩子,她定是优雅的,是她自己生生撕碎了原本的优雅。
晚翎蹲下来,柔婉地笑了笑,“湛小姐。”
湛夕葭这才注意到,有陌生人到来。
她立刻就发狂地大吼大叫,拼命地拍打铁条,“为什么?为什么要带外人到这里来?湛寒澍,你可恶透顶了!”
继而她高高地拉起衣领,用衣服遮挡自己的脸,“我不要,我不要让人看见我这个样子,让她走,让她走!”
衣服被提起遮住了脸和脖子,结果露出
了腰,晚翎清晰看到,湛夕葭的腰间也是黑绒绒一片。
果然像湛寒澍所说的,湛夕葭全身都生满了黑色的毛发,密密麻麻,如同人返兽一样。
撕拉一声,因为用力过猛,衣服被撕破了。
湛夕葭彻底失控,开始拼命地撞墙。
晚翎这才发现,四面墙都用泡沫板遮挡住了。
想来从前湛夕葭没少这样伤害自己,所以家人才用了这个方法,以防止她撞破脑袋。
“夕葭!你别这样!”湛寒澍焦急地呼唤着,但湛夕葭根本听不见,他复又看向晚翎,乞求道,“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
晚翎平静地道,“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你说什么?”湛寒澍顿了一下,继而摇头,“不行,打开门她会伤害到你。”
“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晚翎突然扣住湛寒澍的手腕,接着就是一个过肩摔。
湛寒澍被摔得眼前冒星,半天没缓过神来。
晚翎却嫣然地笑了,“这回相信我的力量了吗?”
湛寒澍忍着疼痛站起来,忽而想起她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