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谢晨回答,因为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韩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那双明亮淡漠的眼里,充斥着让人心碎的无奈和两难。
“谢总,我喜欢你,但我也只是喜欢和你上床而已,所以,谢谢你帮我排解寂寞。”
如同逃命一般,韩诺迅速打开车门,离开谢晨的视线。
寒风裹挟着雪花吹进车里,将车厢里的暧昧吹散的无影无踪。
“韩诺!”想要追出去,才发现自己还光溜溜的,身无片缕。
谢晨烦闷的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一直以来,他都搞不懂韩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勾引自己做了一次,只是为了满足遇望?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个性。
到底为了什么?
鸦雀无声的巷道里,韩诺背靠着墙壁,任由泪水肆意滑落。
他呆滞着坐着,直到天色微明,才拖着被冻僵的身体缓缓离开。
——
庄严的国徽,神圣的天平,审判庭一片肃穆。
听审席上,谢家的人都在其中,秦昊这次也一并跟过来。
韩正的焦虑、荣芬的紧张、谢家上下的期盼,每个人的目光都定格在韩诺身上。
法律秉承的是公共社会最低的道德底线,它是守护公平正义的剑与盾。
而当维护律法威严的律师放下忠诚,那么等待着他的,便是无底的深渊,他将再也无颜站在辩护席上。
韩诺无比清楚如何让整个案件定性,更清楚如何让孙文毅规避责任。
这个世界上,最难还得就是人情债,如果不是韩院长陪着养父去找顾清远,他也不必承担无妄之灾。
终究自己还是欠他一个公道,终究自己只能委屈谢晨,委屈谢家,委屈谢煜。
如果有机会,他愿意用余生来偿还。
韩诺垂下视线,缓缓开口。
“当时我看到被告作为一个成年人,却蹦蹦跳跳拉着谢煜进入巷子里,这样异于常人的怪异举动让我有了疑心,因为谢家不可能将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看管。”
此话一出,秦昊顿时拧起眉头。
“我下车追进去,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他们,看到孙文毅在摸孩子的屁股。”
检查官问:“那以你所见,他当时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无法确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韩正和荣芬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晨面色骤然僵住,明明他先前确定孙文毅神智清晰,思维敏捷,怎么现在就无法确定了?
审判长翻开之前韩诺在警局里做的笔录。
“韩诺,你在警局的笔录和你此时的证言有出入,你能说明原因吗?”
韩诺竭力保持着镇定:“审判长,我事先并不知道孙文毅有精神疾病,我也不是医生,所以在我看来,他异于常人的愤怒,咆哮嘶吼的对我做出歇斯底里的攻击,是想要逃避责任的行为。
是每一个犯罪之人想要逃避罪责的正常反应,所以我认为他是思维清晰的。
精神病缓释期的病人情绪起伏落差到底有多大差异,我无法肯定。
且他带着孩子进入巷子,到我找到他之前的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况到底如何,我也并未看到。
在警局里,我的笔录也是这样说的,并没有太大不同。”
唯一的不同是,他把自己认定的,孙文毅前后完全不同的态度改变模糊了边界,说成了,他不是医生,无法肯定。
“韩诺!”谢晨瞠目欲裂:“为什么?!”
法官敲响法锤:“安静!”
韩诺狠狠攥紧了拳头,他不敢回头去看谢晨的眼神,因为不用去看,他就知道会是怎样的愤怒。
这一刻,程默也露出深深的疑惑,韩诺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
谢煜还是个孩子,孙文毅的家人只是一个保姆,他又能有什么苦衷?
案件进入僵局,韩诺这次陈述也与之前并无太大冲突,但意思却变得模棱两可,且他确实并非医护人员,言辞也在情理之中。
孙文毅犯病之时,本就极富攻击性,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不清,认定不明,没人能证明孙文毅猥亵之时的精神状态。
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是刑事诉讼中的一项基本原则,也是保障被告人权利的重要保障措施。
法院只能根据鉴定结果当庭宣判,孙文毅因精神疾病,是限制行为能力人,理应轻判,只负担部分刑事责任。
且因为其还在精神病缓释期间,随时有复发的可能,准其先治病后执行拘役三月的刑责。
相当于当庭释放。
走出审判庭的那一刻,韩诺回头看了看代表正义的天平,露出自嘲悲绝地笑。
“韩诺!”
谢铭死死拽住谢晨的胳膊:“老大,你冷静点,这里是法院!”
谢晨漆黑双瞳冷冷的盯着对面的人,语气竟然超乎寻常的平稳。
“放手,我不会打他。”
第59章
谢铭犹豫一下,松开了手。
谢晨紧咬牙关,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