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
这大统领身后,还另有旁人不成?
一时银霜有点迷糊,觉得这脑子不太够用。
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这会儿是真有点想念被她留在门外的阿阡了。
若是阿阡在此,准能从中发现一些盲点,那人温柔细腻,不似自己这般。
她原也曾是一粗枝大叶之人。
但那位大统领仅是不紧不慢地喝上一口茶,旋即平静地瞥眼银霜道,
“所谓重病当下猛药。”
“千百年来延续的习俗,不论是这大梁,还是前朝,皆是余毒太深,等于毒入肺腑病入膏肓。”
“唯有从根子上切除如此病灶,才可换来一份尔等所期许的河晏海清。”
银霜:“!”
她一直知晓这位大统领心狠,可她还是无法承受,“您可知那会死上多少人?”
“介时将死千千万万人!”
“甚至若按您的想法,这幽州之地,怕也只是一簇星火罢了。”
“日后事态扩散,这场战火岂不是要烧穿整个江山?”
但大统领也只是一笑,“有舍才有得,天地盟成立初衷我等始终记得,若不狠下这份心,又如何治世救这天下人?”
银霜:“……”
心中已一阵胆寒,
这不仅仅只是在杀某一个人,甚至某一方人马,而是所有人,天下众生都必将全部席卷入这场洪流之中。
那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可怕,究竟要怎样的野心才能担负起那么多沉重的伤亡和人命?
而像她这种,曾于前线保家卫国的军中女将,到头来那些年的舍命拼死又是为一个什么?
为了让她们这些人,如暗地里的肮脏老鼠,一寸寸腐蚀她所扞卫的国家山河?
她在前线为这些人杀敌,就是为了避免敌军入侵死上更多更多的人,
可后方这些,却只怕人死的不够多,只怕死的不足够?
太过激了!
那与银霜的处世之道,从本质上就完全相悖,届时所造成的损伤,绝对不下于几十场战役。
这只会全面引爆,将本就岌岌可危的事态推入更加艰难的水深火热。
而此时大统领放下了那杯茶,
“此事,既是老身决意,也是那位的意思,若你们不满,现在退出也还来得及。”
“……”
“…………”
这话一出,包括银霜在内,全是一阵哑然。
“退出?”
银霜嗤笑,“把命留下,死在这元老会的那种退出吗?”
得知了这种事,就等于泥足深陷,真若想离开此地,就只有一条死路。
根本无法切割,也无法将自己完整摘出。
而另外几人也是沉默了。
之前那位八统领则是戏谑着瞟来一眼,“此事我倒是没什么异议,虽说我也是一妻主娘子,但我也认为,有些人,确实该杀……”
她抚摸着手上一个木镯子,木镯子很廉价,戴了很多年,几乎和整只手长在了一起,已经很难取下了,除非是斩断整个手掌。
昔日曾眼睁睁见几位兄长被人掳走,那时她还只是一位小娘子而已,人微言轻,与那些早已觉醒信香的妻主娘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就算阻挠又如何?依然免不了那些憾事的发生。
等成人之后,她杀了当年那位掳走她众多兄长的妻主娘子,为此犯下罪行被充军,也时那时被这天地盟吸纳进来。
她认为那些妻主娘子,该杀!
至于杀了之后又该如何?
呵,谁知道呢?左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儿,那全是下一代或下下代该操心的事情,又与她何干呢。
而这场面也忽然凝重了许多,
室内已是静得落针可闻,
唯有石桌上的一盏烛灯在燃烧之际响起阵阵噼啪之声。
而言卿全程没怎么开口,至此,她才徐徐地长吁口气。
“这种事,其实我并不意外。”
她又一抬眸,瞧了瞧亥夫人弄出的这个元老会,
那些统领在她开口之时,纷纷猛地朝她看了过来。
“你!?”
有人脸色大变,因她并未掩饰,
那份冷清太过陌生,那份疏离从容也前所未见,却又与刘夫人是那般不同。
这不是刘夫人!不是那位十统领,刘夫人!
言卿也只一笑,
“最初我就觉得,迟早得出事,但也没想到这事儿来得这么快。”
“不过诸位怕是无法如愿了。”
治标不治本的问题,
用一寸灰杀了那些妻主娘子,引来那些夫侍的绝望反扑,介时会死更多妻主,而妻主震怒之下必定联合,也会因此而死更多夫侍,
如此双方将是一个恶性循环,这份宿仇本就难以化解,介时将越发地根深蒂固。
而这绝非治世之策,这是灭亡之路。
言卿长吁口气,也徐徐起身,
而此时那位大统领已脸色一变,
“来人!”
苍老的嗓音忽然厉喝,
然而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