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那一身崩坏的气息,在这一刻好似被摧毁的更加彻底,
那份冷静里竟好似多了几分癫狂,
是那种宁可玉石俱焚的坚决。
须臾,他又清冷地弯了弯唇,见濮阳忻冷哼着,将之一只女人的断手,从火海之外甩了过来。
皮肉被烈火一撩,便散发一阵烧焦的气味儿,
“呵,”
他好似一笑,
随后才终于开口,
“想要那份秘笈,是吗。”
“飞叶成刀,拈花为刃。”
“传言之中,我独孤家有一绝学,被吹捧成天下第一暗器法门。”
“祖上曾为皇家做事,曾为朝中暗部,也曾专做那些杀人见血的活计。”
“千里之外可取敌军之首,当年主家被先代女帝鸟尽弓藏,独孤家自此没落,我这一脉本是分支,”
“流放幽州,自此扎根,但从前也曾凭着这么一手暗器绝学,成了这幽州世家之一。”
“你说你想要,”
江孤昀又笑一声,“当年濮阳城主,濮阳信,他也曾想要。”
“为此囚我七年,我父,祖父,于我面前被生生凌迟。”
“你可见过那些血?可曾尝过那一份七年之苦?”
“如今你濮阳家,又故技重施。”
他们这些人,向来很懂何谓蛇之七寸,
捏准他命门,对准他死穴,取他之软肋,当年如此,今夜亦如此,
毁了他所最为在意的。
不,或许并未摧毁,尚未来得及,
他不禁看向那只被濮阳忻隔空抛来的断手,女人的断手,已被烈火烧焦,有些变了形状,
让他想起妻主那份玉指芊芊,那一寸寸的白,
可他轻抬一步,竟是跨过了那一只断手,仿佛将其视之为无物。
当再度抬首时,那眉眼之间的风暴,已再难掩盖。
“我家妻主,”
“她到底何在!!?”
…
时间退回一个时辰前,
当时江孤昀与言卿分别行动。
他这边带着手底下那些人摸进了地牢之中,一路算是有惊无险,他又本就是心思缜密之人,成功在地牢与青山众人顺利碰头。
被捕之人足有数十,全是当日跟着言卿一起离开青山押送刀具的青山族人,
其中一人名叫江寻实,从前乃是林娘子的夫侍,新娘子死后他便开始易容仿妆,尽可能地为族中作一些事情。
他们当初从青山出来时,若说当时是由言卿带队,那么江寻实则相当于言卿的副手。
而等被俘之后,这江寻实更是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江孤昀赶到这边时,江寻实正一脸沉默,
当时他们这些人被关押在牢房之中,其中有一个少年名叫江叙州,他身手不错,儿时叙州之父是一猎户。
他本是一脸不安地问:“寻实哥,咱接下来可该怎么办?”
“这地方让我心里毛毛的,之前被关押在那地盟时,那地盟的人并未对我们动手,似乎是投鼠忌器,似乎是想借由我们来牵制那位言娘子。”
“可这城主府的情况明显不一般……”
江叙州忧心忡忡,而江寻实思量片刻,才沙哑地说:“不论如何,青山之事牵扯太大,”
“若只是严刑拷问也就罢了,但我担心这濮阳城主府会派遣妻主娘子来对我等进行审问。”
传言那些达官显贵中,曾有秘法能使家族之人保守秘密,就算是妻主娘子催动信香,也不必担心机密谢露。
可他们这些幽州罪民却并无那种秘法,他们都太过普通,不过是沧海一粟。
也或许羲哥儿,江虞羲他们几个能有这种秘法,但至今尚未来得及普及。
江寻实又看了看身边这些族人们:“你们,怕死吗?”
这话一出,有人一怔,也有人一阵哑然,须臾那些人摇了摇头。
“山上那些事,确实是牵扯太大。”
哪怕他们所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但单只这冰山一角就已足够危险。
就好比言娘子弄出来的炼铁之法,那些精铁刀剑。
精铁炼制而成的刀剑,轻易便可削断寻常武器,此乃沙场利器,能无往不利,更不需提还有诸多用来防身的甲胄,
单只这一点,一旦曝光,闹得人尽皆知,青山势必成一口肥肉,人人皆想来此分杯羹,
甚至怕是得惊动朝廷。
幽州又算什么?朝廷,皇权,那些远在幽州之外的权贵,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而一旦到了那时,这青山众人,又有几个能保全?
更不用提别的,比如林娘子沈娘子的死,乃是死在那位言娘子手上,虽此事已成功遮掩,但还有崔盛芸和岑佑情。
这些事言卿那边并未声张,可江寻实亦是一心思缜密之人,否则从前也很难从林娘子手中活下来。
单单只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足够他推算出事态全貌,比如那崔盛芸失踪过一阵子,而后山下的嵊唐县突然传出那人的死讯,
也比如那位来自府城的巡察使岑佑情也突然消失于人前,过了许久许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