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树根从外面回来,宋婆子立马就迎了上去,接过他取下还在滴水的草帽,都顾不得先放一边,就一脸焦急的问道。
“地里的粮食怎么样了?”
不放心地里的粮食,老头子一大早就过去看,她人在家里,心里也焦急得不行,地里可还有大半的粮食没收回来呢。
到这会儿,她心里也是悔得不轻,早知道会下雨的话,那她肯定也愿意出钱雇人干活的,早点把粮食收回来,也能安心了,不像现在这样,把人愁得不行。
见她问起,江树根摇头直叹气不止。
“那些粮食怕是不成了,大半落到地里,已经冒出一片绿芽了,枝杆上的那些粮食,让雨水淋了几天,也都冒出青芽来,就算收回来也没用了。”
今年这粮食是真收不回来了,损失惨重啊!
听到他这话,宋婆子面色越发愁苦起来,长长叹息出声:“家里下雨头一天收回来的粮食,也都发芽了,倒是前面晒过太阳的还好没事。”
但那边也不多,估计能吃两三个月的,一季的庄稼收成也就那一点了,吃完这些粮,往后就只能吃老本,家里的日子眼看才过起来,就又要穷下去,谁心里能痛快?
江树根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我刚才回来时,听人说起,发了芽的粮食,杜青娘那边正收着,两文一斤……”
他本来不想提这一茬的,但今年家里的情况怕是不好,两文一斤,也能收回些钱来,将损失降到最低。
若只是他们一家三口过日子,怎么着将就能过,但秋收后,家里就要添人,多两口人吃饭,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发芽的粮食,拿去卖给杜青娘?”宋婆子语声都提高了几分。
把人赶走之后,她就没想过再与对方来往,就是路上碰上时,也是没给个好脸色,自己从来不待见的人,现在却拿了家里的东西去卖给她,总觉得好像低了对方一头,求着她似的。
这让她怎么抹得下脸面,求谁她也不想求到杜青娘头上。
江树根就点了下头:“我回来时,一路都在想这事,粮食发芽,我们留着也没用处,两文一斤好歹还能收回几个钱,别家也都拿了发芽的粮食过去卖钱呢!”
这也不只是他们一家的事,别家都卖得,他们家也卖得不是,以后就当个普通村民处着呗!
“家里发芽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宋婆子显然并不想为这事跟杜青娘打交道,万一对方借此缠上来,到时候又是麻烦,再有就是,她觉得杜青娘大概还会故意羞辱她。
总之就是,她一点也不想过去找杜青娘,面子是一回事,被人当众羞辱,到时候更难看,她要强了大半辈子,哪可能向一个小辈低头,还是她一向瞧不起的杜青娘。
见她有些不乐意的样子,江树根不由重重叹了口气,道:“让你拿过去卖钱,也是想试探一下,看她对我们家是什么看法,若是不收,或是故意为难人,那也就算了,总归以后不与她往来就是。”
说着,语气顿了一下,又道:“若是她肯收我们家的,地里还有不少发芽的粮食,就算下雨,也可以赶着收回来,到时候一并卖给她,这样就又能多收回一些钱,不会损失那么大。”
往后一年的粮食受了影响,日子必然要过得艰难些,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大手大脚花钱,现在能多收回来一点是一点,就地里那些怎么也能收个几百斤,能收回一两银子也很不错啊!
这事儿,他心里盘算了一路,总觉得还是要去试试的,面子什么的,跟过日子饿肚子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听他这么说,宋婆子顿时也无话可说了。
“那行,我去一趟。”
江树根就点了点头:“要不要叫光宗跟你一起去!”
“可别叫上他,我自己一个人就行,要是让那杜青娘看到光宗,跑来纠缠不清怎么办,我们光宗可再不会,跟她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有纠葛。”
不管如何,她始终是打心眼瞧不上杜青娘的。
也正因为瞧不上,而现在还要求到对方头上,这才让她越发觉得难堪,不过老头子也说得对,面子什么的可以先放到一边,好处落在手里才是实在的。
江树根就点了点头:“那你就自己去吧,跟人说话客气一点,别再生什么事端,若是实在不成,那也就算了。”
也没到山穷水尽,日子过不下去那份上,也只是这一年的粮食受了影响,过了这一年,后面的日子,就又会慢慢好起来,也没到非要求到对方那份上,只是态度该软和也得软和些。
宋婆子就有种憋屈感,求一个自己从来看不起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受的,但眼下的情况本就不好,也不能真不当一回事,不然,后头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知道了,不会那么没分寸。”
心下冷哼了一声,她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娇弱小姑娘,这么些年日子过下来,早就练出一身厚脸皮来,在村里过日子,脸皮薄些,都是要吃亏的。
听到她的应承,江树根也放下心来。
这时江光宗从屋里出来,见到宋婆子就道:“阿娘,你怎么还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