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身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了。”
月遥又笑了一声,其声醉人,其意却碎心。
她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些年可还好?”
她才问完这句话,便已后悔——他当年走的如此决绝,这些年又怎么可能会好?
独尊门虽治好了他的眼睛,却救不活他的恩师与大嫂。
“你看我可有哪里不好么?”
夏逸却是轻快一笑,说道:“你难道没发现我不仅不咳嗽了,而且连这只左目也已被治好?”
月遥苦笑道:“我当日在唐家堡见到你时确实发现了,想来……她必是待你极好的。”
夏逸必须承认:“幽儿确实对我很好……她对思缘也很好,就如待亲生女儿一般。”
闻言,月遥面色即是一黯。
好在洞中黯淡无光,而夏逸又遥望着洞外的风雨,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那你呢?你这些年又如何?”
夏逸这句话却是把月遥问住了,不过夏逸立马又似笑非笑地说道:“有唐辰君那样的英杰相伴,你的静心诀怕是再难更上一层楼。”
“原来你竟是在捉弄我!”
月遥娇叱一声,羞怒道:“唐师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一直视他如十分敬重的师兄。”
夏逸悠悠道:“此人虽然无趣,却与他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子全然不同,倒是略有君子之风。”
“此话当真?”
月遥讶异道:“你俩说不了几句话便要出言相讽,若再说几句又要刀剑相向,我还以为你心里厌极了他。”
“他算是君子,我不是君子,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逸哈哈一笑,扭头看向月遥,目中带着揶揄之色,“何况君子也是人,只要是人总会因为私情而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我的意思是,你难道真的不懂他是因为何种原因才处处针对我?”
“你……”
月遥被他说的无言以对,索性闭口不言——她自知若要斗嘴,一百个自己也绝对说不过夏逸一张嘴。
见她赌气不肯说话,夏逸也不再出言相激,只是取下酒壶,时不时浅饮几口。
又不知过了多久,月遥忽然轻呼道:“夏大哥……”
“怎么?”
“其实……我当日曾在寿南城见到过你。”
闻言,夏逸顿露恍然之色,回首道:“当日那个白衣女子便是你?”
月遥轻叹一声,道:“我当时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你的变化当真不小。”
夏逸凝声道:“你既然认出了我……又为何不愿与我相见?”
月遥仿佛变成了一个结巴,支支吾吾道:“我……我……”
夏逸没有再问下去——他当年离去时,曾对月遥说了那般伤人的话语,试问月遥又怎敢再面对他?
夏逸沉默了很久。
“遥儿……抱歉。”
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憋了许久的字,又缓缓道:“我对不起你……可我……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这四个字就像四支毒箭,狠狠射中月遥心房。
——因为身不由己,他绝不会退出独尊门。
——因为身不由己,他终是要杀上净月宫。
月遥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已在此刻泯灭,她沉痛地合上双眼,生怕眼泪会在下一刻夺眶而出。
她已不敢、不想、不能多再说一个字。
她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大雨滂沱之日,又变成了一座不会说、也不会动的石雕。
夏逸也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他甚至连酒也喝不下一口了。
天将亮,雨渐止。
夏逸缓缓睁开双眼,起身走向洞外。
经过一夜的休息,他的体力已然恢复大半,而月遥却如同消耗过甚,起身时又是一个踉跄。
若非夏逸一把搀住她,恐要一跤跌倒。
奇怪的是月遥竟有些不敢面对他,轻道了一声谢后,便匆匆抽回柔荑。
夏逸心中虽惑,却不打算多嘴一问。
他的心早已飞离此处,哪里还有心思在意这些事儿——他只想知道小幽等人是否已从严惜玉的围杀中逃出,如果他们有幸生还此刻又在何处。
远处的奔流之声将夏逸的思绪再度拉回,当他再次看到这条坠龙河时,已大概猜到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
“你的判断完全正确,我们确实被坠龙河的分流冲到了十龙山脉的中心。”
夏逸取出地形图,指着其中一处标记之地,认真地说道:“倘若我没猜错,这就是我们现今所在的位置,距离百毒门总坛不过九里地。”
月遥道:“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夏逸眉头紧蹙,沉吟道:“此来十龙山脉可谓诸事不顺,且事事透着古怪……直觉告诉我,有必要去百毒门总坛一趟……那里藏着可以解答我一切疑惑的答案。”
月遥知道夏逸一直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因为他的直觉已救了他自己以及身边之人很多次,可是……
“可是小幽姑娘……”
“我确实放心不下幽儿。”
夏逸长叹一声,道:“我确有意趁势一探百毒门总坛,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