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渊忽如牵起情人小手的情郎一般轻轻搭上楚少丰的快剑——“海潮刀法”再次发动!
楚少丰脸色变了,当他亲身体会到这不可思议的至柔巧劲时,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当剑势已尽时,他确实奈何不了这样古怪的刀法。
剑落,直奔夏逸脚下!
剑锋入地,与之响起的还有地下传来的一声凄厉惨叫——夏逸不知道土地爷是否已丧生在这一剑之下,但想来即便这祸害今日命大,也再难出手搅乱此战。
楚少丰瞬间沉下了脸——对于小幽一行人来说,他无疑是敌方中最具威胁之人,可夏逸依然在孤身面对如他这般强敌的险境下,率先废去一个防不胜防的敌人。
更令他愤怒的是夏逸这一招还利用了他的剑,是以夏逸甚至还领先他一招!
高手对决本是半招也差不得的,何况是一招?
是以,楚少丰先前那一剑有多快,他退的时候便有多快。
他甚至恨不得立马再补一剑,好让土地爷就此长眠于地下——土地爷本是来助他的,他为什么反而要杀土地爷?
只因楚少丰与夏逸交手二十余招,自第二招之后便再也没有给夏逸出手的机会——他虽伤不得夏逸,夏逸却也难以还手。
可土地爷这一着却是歪打正着,反而令夏逸的刀解脱了。
这正是夏逸反击的良机,可是他却没有、也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唐子斌!
此时的唐子斌却是一身紫蝶坛门徒的衣着,甚至连脸上也抹了一把彩粉,哪里还像那个阔绰豪气的唐门六爷?
若非他突然从人群中一闪而出,夏逸恐怕还真不认出他。
唐子斌的目标并不是夏逸,而是月遥。
他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女人?
他既然要对付女人,为什么又偏偏选中了月遥?
夏逸毕竟是一个老江湖,这些问题他不需要动脑就能得出答案。
同是女子,小幽的江湖阅历远远高于月遥,其警惕之心更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唐子斌挑了一个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他选对了——月遥压根没有认出这直奔自己而来的邋遢之徒就是数日前才见过的唐门六爷。
看着对方手里扬起的弯刀,月遥下意识认为这就是对方的兵器,可当这把弯刀挥下后又变作漫天的星光。
此时尚是白昼,此地又终年大雾,怎会有星光?
唐门之人洒出的当然不会是星星,却是远比星星危险的暗器——这些暗器就和夜晚的星星一样好看,也一样密集!
这是一片星空,足以要任何人性命的星空!
月遥面色如常,如拂袖一般一剑卷起,然后卷下一片星空。
她卷的如此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与拂袖一样简单的事。
看似简单,却足以令唐子斌震惊。
因为他没有在月遥的眼中看到净月宫弟子的特质——那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净月宫所求乃是一颗远离尘世的平常心,是以心境愈静者,武功修为愈高。
月遥的“静心诀”修为在同辈中一向一骑绝尘,所以武功进境也快到令几位师姐羡嫉。
直到当年那个大雨磅礴之日后,她的平常心彻底崩塌,而且无论她后来如何苦修“静心诀”,那颗失去的平常心也再难复还。
是以,她的武功非但再没有进境,反而不断倒退。
直到某一个深夜,拭月悄悄召见了她。
“你自小在净月宫长大,少见外界的人情冷暖,所以你确实更容易保持一颗平常心。”
拭月语重心长地说道:“也正因为如此,你的平常心一旦出现裂痕,也更难弥补。”
月遥怔怔地看着师父,不懂这句话的深意。
“所谓求道,自然是要亲身体会才能求得,否则求来的不过是一片镜花水月。”
“是以,净月宫所求的平常心并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孤高,而是看遍尘世之后却依然能够独善其身的超然。”
月遥明白了,同时又生出新的疑惑。
“敢问弟子要如何做才能体悟这种超然?”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面对你的内心的裂痕,因为那是你的枷锁。”
“枷锁?”
“不错,为师的……一位故人曾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枷锁,如果你能解下自己的枷锁,你就能探寻到内心的大自由。”
拭月说这话时的表情颇为复杂,月遥忍不住猜测师父口中的那位故人会否正是闲云居士?
自这一夜的谈话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个和善可人、却遥不可及的月遥仙子。
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只有那位面带愁容、谁见谁怜的月遥姑娘。
月遥也由此惊讶地发现,自从她正视自己千方百计压抑的情感之后,不进反退的武功竟然重新开始进境,甚至还突破了曾经的瓶颈。
至诚——这本就是武者前进的必备素质。
是以,月遥的平常心虽已不再,却能一剑后发,轻描淡写地拂去唐子斌的大杀招!
夏逸也忍不住为月遥的进境而展颜一笑,可是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