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进食饮水。”
夏逸道:“酒也不可以喝?”
“绝不可以。”
夜已深。
夏逸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尽量将自己的脚伸直,摆出一个能令自己尽快入睡的姿势。他心想若是睡着了,时间便会过的快一些——可是全身上下各种不适都令他久久不能入眠。
他虽然十分疲倦,但那白绸上的清凉药液又时刻令他清醒——更不必提那白绸上的刺鼻药味儿了。
此时的夏逸反而很想听到一些周围的声音,他发现集市的人流声也并不嘈杂,思缘的哭闹声更是十分可爱。
可惜集市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铺子早已收摊,思缘也被虞三姑带去休息了。
夏逸曾听说六扇门中就有这样一种审问手段——狱卒将犯人铐死在木架上之后,只是蒙住犯人的双眼,塞住犯人的双耳,便不再过问。
这是一种奇特的审问方式,但大部分犯人在经历这种审问方式之后都会选择招供,因为宁死不认的那些犯人都在永无止境的虚空中彻底迷失了心神。
此刻的夏逸不正如同那些犯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的环境里待了多久,胸中的烦闷直令他想发疯——所以当他听到屋外的鸡鸣声时,他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夏逸忍不住要谢天谢地,一日之晨终于到临,街道上又要响起那川流不息的人流声。
夏逸已足有一日没有进食,也有一日没有饮水。
饥饿使他浑身无力,喉间也干得仿佛在燃烧——这使得他这具曾伤及根本的身躯更为衰弱,他甚至连翻个身都觉得费力。
他就这么静躺着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活死人一般。
到了黄昏之时,夏逸终于听到了开门声。
“夏逸,你一定等了许久。”
第一个进门说话的便是小幽,听她的口气似在幸灾乐祸。
夏逸苦笑了一声,连生气的精力也没有。
“夏……兄,请坐起,十二个时辰已至。”
无救毒士果然也来了,他也还是没能将这声“夏兄”叫顺口。
“以往也有失明已久之人又忽然复明的例子,但这些人久不视物,复明后突见强光,结果又失明了。”
无救毒士一边取下夏逸眼前的白绸,一边自得地说道:“但我浸在这白绸上的药液却非同凡响,在这十二个时辰内已充分治愈了受创的双目。”
不消他说,夏逸也已感受到那眼前的清凉与刺鼻的药味儿都在离自己远去。
“夏逸,你睁开眼试试。”
小幽催促道:“你可看得清么?”
夏逸睁开了眼。
眼前是无救毒士那一张满面毒瘤、奇丑无比的脸,但夏逸却忽然觉得这张脸其实也不算太丑——这毕竟是他十个月来见到的第一张脸。
“我……属下看得见。”
他立刻又看到了小幽的脸,但小幽的脸上却是一脸的惊疑。
“为何你那只右眼仍是一片血红?”
小幽怔怔道:“无救毒士,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救毒士也是一脸的疑惑,他随即抬手遮住夏逸的左眼,道:“你还看得清么?”
夏逸什么也看不清,他的眼前又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一见到夏逸的模样,无救毒士顿时心中了然,连退了数步后叹息道:“还是医晚了……能保住这只左眼已是不可思议了。”
小幽皱眉道:“你言下之意是这右眼已没得救了?”
无救毒士摇了摇头,道:“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夏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淡淡笑道:“其实只有一只眼也没什么不好……我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复明的一日。”
小幽面上微微露着怒色,道:“你退下吧,你今日也算立下一功,待我回到总舵后,必向门主上报你的功劳。”
“多谢少主、多谢少主!”
无救毒士连连恭敬地辑礼,缓缓退出了屋子。
“大小姐,属下又欠了你一次人情。”
夏逸正要起身要拜小幽时,忽见小幽的怀中正安睡着一个婴孩。
这仿佛是一个玉琢出来的娃儿,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白玉一般细腻,白里透红的脸蛋直令人想去轻轻抚摸,却又怕惊扰她的美梦。
夏逸上前数步,惊喜道:“这……一定是思缘。”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伸出的双手也在颤抖——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傅潇与徐舒舒的骨肉。
——师兄,思缘真是像极了你,也像极了大嫂。
小幽笑道:“你这位师侄女似乎很喜欢我,三姑休息的时候她便喜欢我抱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将思缘捧到夏逸跟前,悠悠道:“你要不要抱抱她?”
思缘本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可她一入夏逸的怀抱时,又忽地醒了过来——那令夏逸再熟悉不过的哭声便又开始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