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御幸和仓持就像猝不及防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变成一件非常困难的事,窒息感一点点将他们大脑的思考能力剥夺殆尽。
泽村……他还活着吗?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们听错了,还是克里斯前辈为了惩罚他们对泽村的忽视而故意开的玩笑?零
即便堤岸上光线暗淡,两人惨白的脸色依旧非常明显。
别闹了,那家伙就像长野漫天生长的野草,风吹不倒,雨淋不死,即便是遭遇最难熬的漫长冬季,等到来年春天,又会肆无忌惮的重新发芽生长,绵延出茫茫看不到边际的绿意,让人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像他这样每天叽叽喳喳好像永远没有烦恼的笨蛋,就应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即使变成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也会拄着拐杖出来跟他们斗嘴,吵着要投上100颗球,这才是泽村荣纯。
不……不对,两人勉强勾起的唇角倏地又低垂了下去。
那个笨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生病了,是一种很麻烦很难治好的病。他没等到自己成为ACE后大放光彩的三年级,就匆匆搬出了青心寮,离开了他最喜欢的投手丘。
永远不败的野草,在他们的忽视下……枯萎了。
看着他们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克里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迟疑问道:“你们在……上一个世界最后的记忆到哪为止?有关泽村的。”
最后的记忆?
仓持想了想,“我最后的记忆,是到泽村搬出宿舍的两个月后,刚好两个月整。”
御幸:“我比仓持迟点,到选秀指名的前一天为止,没记错的话,是10月25日。”
“那就难怪了。”克里斯了然地点点头,眼眸中的哀伤不见半点削减,“泽村夫人,是27号那天挨个给我们这些OB们打来了电话,让……让我们去参加泽村的丧礼。”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铡刀真的放下的那一刻,御幸和仓持还是感觉从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揪心的疼。
“怎、怎么会?若菜前几天还发来消息说他的情况好多了,饭也稍微能多吃一点了,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仓持说着说着,脚用力地朝路中间的机动车阻拦牌蹿了几下,声音低哑地听不清后面的话语。
御幸也仰起头站了半晌,把眼底的热意倒逼了回去,这才又看向克里斯,“他是……”
克里斯明白他的意思,缓缓摇了下头,“不是。听泽村夫人说,是独自从神社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酒驾车辆,司机没注意到红灯直接冲了过去,撞到了刚好从斑马线上经过的他。”
“车祸,好狗血呀。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像他看的那些漫画一样,穿越到异世界去了。”御幸努力扯起嘴角想像往常一样笑着调侃,可笑着笑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形得比哭还难看。
“葬礼结束的那天,若菜带我们这些棒球部的成员们去了一趟他常去的那间神社,那里有一整排他亲手挂上去的绘马。上面的心愿除了部分是和家人朋友有关之外,剩余的大部分是和……青道棒球部的人有关。”
“除了写给每个人的单独祝福外,他提到最多的,就是我们高三那一届的决赛。他说,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棒球之神的话,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无法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希望我们所有人能打进甲子园。”
说到最后,沉稳如克里斯也抑制不住哽咽了。
他是笨蛋吗?是笨蛋吗!像他们这样冷酷自私的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既然离开了为什么不能乖乖的呆在家里好好养病,为什么要为了他们这些人整天跑到神社去祈福啊?!
御幸很想放声大喊些什么,可他到底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面对后辈如此沉重的祝福,在场的三个人都低垂着头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克里斯稍微平静些许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我们所有人都被泽村骗过去了。那次输给稻实后,需要治好的不仅是他的yips,还有刻在深处的心理创伤。看样子,这么久以来,他根本就没有从那次阴影中走出来。”
“因为种种原因,让一个刚入学四个月的一年级站上决赛的投手丘,背负起所有朝夕相处的三年级前辈们为此奋斗了整整三年的沉重梦想,这是我们的失职。这么沉重的梦想,不是任何一个人能轻易负担得起的。”
“一直以来,因为他乐观开朗的性格,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也不胆怯的大心脏,我们已经习惯了无论遭受什么打击,第二天起来又能看见那个活力满满的他。这一切都让我们忘了,再强大的心脏也是肉长的,他也只是个十五六岁比我们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孩子。”
“和大阪桐生的那场比赛前,春市曾听到他问有没有听到一阵奇怪的钟声。“仓持接道,“在最后一场比赛被换下场后,阿宪也说他当时的状态很奇怪,也提到了钟声。估计,在更早的时候,他的状态就开始变糟糕了吧。”
“就像他得yips那次一样,我们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在那么糟糕的情况下知道那家伙原来已经出了问题。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在我们想办法让阿宪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他悄悄地把自己遇到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