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霞急急忙忙推开院门,她爹万顺正蹲在阶下刷牙,他看到回家闺女,吐出漱口水,用布巾擦着脸,说道,“你们在胡同里嚷嚷啥呢,我在院子里都听到了。” 万朝霞几步来到万顺面前,她接过水瓢,左右看着万顺的脑袋,焦急的问道,“爹,你伤到哪儿了?一把年纪怎么也不知爱惜自己。” 万顺觑了梁素一眼,说好瞒着她,到底还是被他给说破了。 梁素假装没看到,自顾自的回到厨房把早餐放下,万顺摸着自己的头,他道,“这伤都长痊了,你爹我活蹦乱跳的,好着呢。” 万朝霞垫着脚尖,她仔细的查看万顺的伤口,只见他头皮上有一道挺长的口子,已长出了浅红色的肉,就是还没长出头发,瞧着秃了一块,如若再往下几寸,就是后脑勺,恐怕会危及性命。 想到他四五十岁的年纪,还要挨这么一下子,万朝霞又心疼又气急,她道,“这打破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郎中怎么说呢?” “好全乎了。”万顺爽快的大笑几声,他对万朝霞说道,“不碍事,想当年我和街上的小混子打架,整个人被砍得血葫芦似的,还不是照样没事儿人似的。” 万朝霞快要被气笑了,她说,“你当年多大,如今多大?这能跟以前比嘛,伤口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万顺十分得意,他悄声对万朝霞说道,“其实我在家里将养几日就好了,可我还是在衙门里告了几日病假,张华那老小子怕事情闹大了,给我赔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两只鸡,两尾鱼呢,。” 万顺这回是被无辜牵连,只因流了许多血,一连几日不能上衙,都是梁素忙前忙后的带他看病吃药,他原是代人受过,事主张华提着东西来看过几回,又赔了银子,万顺这才罢休。 至于打伤万顺的老头子,穷得精光,万顺不做指望,只听说老头子在衙门里关了半个月,究竟也不知张华怎么整治他,往后的事情万顺也就没细问。 “这些钱财都是身外物,哪有性命来得要紧,下回要留心,千万保重自己。” 万顺挨了这一砖头,得了二十两银子的赔偿,似乎觉得这买卖挺划算,梁素颇为无奈,好在他伤口恢复得不错,梁素也就放心,只是为了养伤,一直拘着不让他吃酒,前些日子他又回到衙门当差,梁素还托小波帮着看顾。 万朝霞唠叨几句,她见万顺精气神儿还好,稍微安心了一些,又催着万顺进屋吃早饭。 梁素把带回来的早餐分给万顺和老马,今日没有老赵头送他,他还得赶去翰林院轮值,为免误了时辰,他和万家父女打声招呼就出门了。 今日他仍是借住在同窗家,走前,万朝霞让他落衙回家来吃饭,梁素嘴里答应,人已走出院门。 万顺回到东屋,一碗满满的肉丝面,他三两口就吞进肚里,吃完后,他还瞅了万朝霞好几眼,嘀咕道,“我瞧着你像是比上回瘦了。” 万朝霞双眼微垂,轻声说道,“这个月有些忙,想来是累着了。” 万顺不悦的说道,“你就是太老实,我听素哥儿说你手底下管着几个人,你别把差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如今不是来了新女官嘛,你该放手就放心,管得太多人家兴许还不情愿呢。” “知道了。”万朝霞给万顺倒了一杯热茶,问道,“今日还要去衙门吗,要不要再多歇些日子?” 万顺说道,“不碍事,我去点卯,我们衙门里事少,不必时时守在那里。” 说话时,万朝霞见他衣襟上沾着油渍,她准备从衣箱里寻出干净衣裳让他换上,只见打开衣箱,先前整理干净的衣箱又乱糟糟的,显然她爹找不到衣裳,又把衣箱翻个底朝天。 万朝霞重新把衣裳拿出来叠好,万顺摆着手,让万朝霞莫要收拾,只说没过两日又乱了,家里没有女人照顾,他日子一向过得粗糙。 万朝霞没理会他爹,只管忙活自己的,万顺见劝不住,就从角落里的铺盖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那布包看着脏兮兮的,包了一层又一层,万朝霞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张十两的银票还有零零散散的碎银。 这些是张华赔给万顺的银子,他从里面捡出两块碎银给万朝霞,说道“你拿去添两件时兴的首饰,顺便再约着你胖嫂儿和金婶去看衣料,这些置办嫁妆的银子,爹都预备着呢,到时你看到喜欢的,自己拿主意就成。” 说起嫁人的事,万朝霞还有些羞涩,她说,“日子长着呢,用不着这么急。” 万顺叹气,他道,“别看还有一年,眨眼就过了,该张罗就张罗起来,你娘死得早,我又是个粗人,不知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平日你在宫里当差,也就只能趁着回家时预备。” 万朝霞沉默,她从她的小包袱里拿出一个绣着红梅的荷包,里面是她攒的银